韩琦在心中略微盘算了一下,也认为王静辉成为开国侯不算过分,现在王静辉的官职品级在正四品,开国侯的封号是从三品,也是表示恩宠正隆,权力上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倒是也相配,所以便点头表示同意。
宋朝封爵共有十二级,开国侯位列第九,除了前面的王、嗣王、郡王是不可能封给外姓,一个开国侯已经是人臣当中非常靠前的封爵了,尤其是王静辉现在还不满三十岁,曾公亮的英国公、富弼的郑国公虽然高,但要是王静辉以这样的升迁速度,四十岁之前看到国公应该是非常有把握的事情。
站在福宁殿中的众位大臣对王静辉封爵这个决定倒是没有什么看法,这个决定很快就变成了手谕。如果说是论私交,王静辉和他们的关系都算是不错的,富弼的“腿疾”便是王静辉亲手治好的,虽说平民医馆没有在官员权贵聚集的东城区开设分店,但汴都顶级权贵们都十分乐意跨过汴都城来请平民医馆的郎中看病,王静辉本人更是受到追捧,所以他依靠着自己杰出的医术构建了一个良好的关系网,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要求,这个关系网中的各个节点还是非常愿意帮助他的。
王静辉不知道现在福宁殿中对于授予他翰林学士而显得有些气氛紧张,他除了每天进宫照看一下老丈人的病情之外,便是和蜀国公主在一起,同时也和来访的宾客交谈。韩琦和欧阳修还专门到驸马府对他说明了一下翰林学士的事情,这个时候从蜀国公主那里。他已经知道福宁殿中所发生地事情了。这样地结果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莫名其妙的得到了一个开国侯地封爵。还是让他非常高兴的——没有想到他这个在二十一世纪上不来台面的医生在这个时代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一个贵族,这也让他飘飘然了一阵。周围的人看到他对翰林学士这么轻视,反而更注重开国侯地封爵,都不禁摇摇头心中苦笑:也是自己多事。驸马虽然是商人出身,但雅量高致,根本就不在乎权力,倒是自己多心了。
赵曙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危险,在醒过来后的第四天便可以开口说话了——这要好过王静辉的估计,一个能够说话的太上皇对皇帝的制约才可以放大到最大。每天都有太医院的针灸国手用针灸刺激他全身的穴道,通过药浴、按摩等中医治疗手段,王静辉希望能够在几个月的时间里面,自己的老丈人可以坐着轮椅出门转转。
这段时间神宗赵顼也把王静辉单独叫到福宁殿,赵顼现在就需要他在身边提供治国建议。王安石虽然和赵顼来往密切。相交甚深,赵顼现在甚至想再次破格提拔王安石为参知政事,不过与自己地妹夫相比起来王安石与王静辉似乎给人的感觉好象是颠倒的——王安石更像一个年轻人一样充满朝气满身干劲,王静辉温和淡雅,使人如沐春风,更像个长者。两个人都有着不同的魅力,同样的才华出众。这让赵顼感到自己和大宋确实是被上天所眷顾,这个时代虽然大宋面临着极为艰辛的处境。但同样国家的栋梁之才也不断涌现,除了大小王以外,还有苏轼兄弟等等一大批年轻俊杰,赵顼开始对开启属于自己的时代充满了信心。
福宁殿地后花园中,神宗赵顼身穿一身白色的便服,上面隐隐露有龙形竹饰。很随意的坐在一个石墩上,而王静辉就坐在他的对面。
“王卿,诚如你所说,现在革新大宋弊政需要因势利导、步步为营、坚持不懈?”神宗赵顼拿起一杯茶慢慢的抚弄着茶盖。王静辉淡薄名利,是他的妹夫又是他所结识地最有才华的年轻俊杰,几年来驸马所作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虽然脾气和喜好与当代和他齐名的苏轼等人大相径庭,但王静辉所做出的功绩可是知情人所有目共睹的。
太上皇在清醒的那一个时辰里面对朝中重要人物向神宗赵顼做交代的时候,所说最多的便是驸马王静辉,甚至做出了“驸马其才华功绩可以与本朝开国第一任持国赵普相提并论”的评价,在这点儿上他们父子倒是都很认同的。王静辉自出现在汴都到现在成为大宋最年轻的馆阁学士,要不是群臣的阻拦和他驸马的身份,甚至是大宋最年轻的翰林学士,他所做的几件事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声响,但却不动声色的便使大宋已经“负债经营”了几年的朝廷居然开始略有盈余,论其功绩自然可以在“治平名臣谱”上占有重要的一席。
英宗赵曙在退位前嘱咐过赵顼:“驸马虽然和你年龄相仿,但其才华可比管乐,而且为人谦逊淡薄,若有事可与之相商,定有意外收获!”虽然听着父亲在夸奖另外一个年轻人的才华比他强得多,但赵顼心中却没有任何妒忌之心。他虽然有些年轻气盛,不过他从小便要立志中兴大宋,成长在帝王之家,如何使用人才的最基本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自然不愿意做曹操之辈自短手臂。
今天王静辉给太上皇做完治疗后,便被神宗赵顼召了过去,原以为不过是一次平常的交谈,没有想到今天赵顼起的话头可真够大的:“朕欲中兴大宋革除弊政,爱卿可教我?!”
王静辉一听这个问题,第一个联想到的人便是王安石了,只有这个老家伙才会一心想着翻天覆地用急风骤雨式的改革来中兴大宋,在这点儿上王静辉和王安石之间无论是在书信往来上还是在相互见面中都已经相互交流了很多次,但两人虽然都有着同样中兴大宋的目标,可是就是在具体实施策略上是针尖对麦芒,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不禁让王静辉第一次生出了挫折感。联想到历史上的司马光和王安石之间的关系发展历程,他现在已经开始非常理解司马光地当时地处境了。
不过王静辉是知道整个历史大致进程的人。他虽然有些同情司马光地处境,与这么一头倔驴相共事,确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他不能采取和司马光一样的策略。这样只会使历史的进展如同脱缰地野马一般横冲直撞,又走回老路,这是他所不允许的。
每一次意见和王安石向左的时候,王静辉总是非常智慧的提及他在楚州所采用的方案来化解,因为事实是最能说明问题的,历史上王安石之所以能够想到发动大规模的变法,也是在他担任地方官采用青苗法给他建立的信心。王安石对此也是不回避的,每次和王静辉交流意见的时候也是因此而把他看为是平等地位地人,与外人相谈论起来对于王静辉的人品也大加赞扬:“改之,相处得既好。时日虽短,但使人如沐春风颇有古之君子风范!只是对事情的看法每每不同而已,处理问题的方法也常常各异。”
两个人都想用既成的经验来说服对方来帮助自己,但谁都没有成功,不过总的来说小王驸马和老王学士相处的还不错,私交也日渐深厚,这一切都落到了神宗赵顼的眼中。两个人都和神宗赵顼相处地时日不短,作为当事人他对两个人的才华的评价是最高的。不过若是非要分出个高下,那王静辉的随风潜入夜的做事方式更为赞赏。
在和王安石讨论了一年之后,神宗赵顼现在已经成为这个庞大帝国地皇帝,他终于有机会在这片国土上来挥洒自己的豪情壮志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非常清楚王安石的想法,虽然平时没有少读王静辉的策论,但两人之间却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讨论找个帝国的未来。接着这个机会,他终于坐不住主动来试探王静辉心中的想法了。不过驸马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送给了他这么一句话,这使得他回味非常。
神宗赵顼慢慢的说道:“朕当以为鉴!”不过玩弄了一会儿手中的茶杯盖后,他的心中也不愿意就这么被王静辉用一句话给糊弄过去,长期和驸马的交往中,赵顼已经非常清楚王静辉这种“挤牙膏”式的性格:稍微紧逼一步,驸马便吐露一条,直到驸马肚子里面空了或是他在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算是完事。神宗赵顼非常厌恶驸马的这一点,不过也没有什么办法,似乎驸马早就有准备来消耗自己的热情。虽然自己非常清楚这一点,不过老是自己送上门前,这让赵顼也为之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