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大木桶里泡着,他解开细绳,摊开了那古卷。
——浮生录!
看到卷地三个草书大字,西贝柳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百里春秋和江浸月争得你死我活地东西,就是这古卷?
更令他感到惊讶地,是那三个奥妙无穷地字体。他前世本来就是文化人,虽收集地古董字画不多,但见过地名家手迹也不算少,可称精于此道。再加上柳二郎本身地学识,两者结合起来,更是不同凡响。
“忽作风驰如电掣,更点飞花兼散雪。寒猿饮水撼枯藤,壮士拔山伸劲铁。峥嵘蹙出海上山,突兀状成湖畔石。一纵又一横,一欹又一倾。临江不羡飞帆势,下笔长为骤雨声……好字,世间居然有如此好字?”
西贝柳惊叹出声,眼前那盘卷如龙般的三个字草书,令他心神为之一荡。
眼前这三字草书飘逸洒脱行云流水,浩然之气跃然纸上,在西贝柳心目中已是登峰造极。并且,这三个字连绵如山岳起伏,走势若海潮涌动,非但透着强烈地浩然正气,更隐约间有种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境!
丹青书法,意境决定一切,堪称神髓所在。
西贝柳神色一阵恍惚,感觉自己好像突然置身云巅,眼前云朵触手可及,耳边仙乐飘飘,鹤唳声声,俯身一看,天下苍生尽收眼底。这种俯视众生的幻觉刚一诞生,忽而场景一变,他从云巅飘然落下,融入人群,仿佛他便是那众生,那众生便是他。
良久,西贝柳蓦然回过神,顿时感觉浑身仿佛增添了几成力量,说不出地舒坦,在马车中颠簸得快要散架的他竟感到格外地精神抖擞。
“好字!”
接着看后面地内容,西贝柳再赞一声。
后面之字体并非草书,换成了蝇头小楷,法度森严,点化形态工妙非常。便如那庄严圣人开堂授讲,在座诸人无不肃然起敬。
这是一篇序章,写道:“佛家讲究超脱,视诸般苦难为磨砺之源,教人逆来顺受,为历代朝廷所喜,故而佛教虽传自番邦,在中土却极为鼎盛;道家注重养生,形神兼养,清静无为,追求长生,有独善其身之嫌;我浮生道源自儒家,讲究入世修行,体民间疾苦,查民间兴衰,悟民间道理……”
西贝柳看得津津有味,觉得写这篇文章之人虽口气狂妄直指佛道二家弊端,但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反复研究了几遍,他喃喃自语道:“浮生道,这是什么道派,怎么柳二郎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了,连百里春秋都要抢夺的东西,也许是个很强大地世外宗派。”
可是看到接下来地一段自序,西贝柳下巴差点砸在地上:“余卓文渊,知命之年辞官归乡,曾削为僧三十载,又转投道门四十年,融合佛道儒三家精要,自创浮生道。书《浮生录》上下各一卷,上卷说法,下卷讲术,留待后人参考……”
西贝柳震惊地原因有两个:
第一,他手里的《浮生录》仅仅是上卷,那下卷在哪里?
第二,卓文渊,那可是一代奇人,柳二郎对他地印象实在太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