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去上班了,你听我的信吧。”欧阳彤站起身子拎着挎包要走。
“等一下,”吕天凡叫住她,“我变魔术的事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对别人讲,行吗?”
欧阳彤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吕天凡看着自己的眼神,误以为他指的是这件事,脸上再次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吕天凡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句话错在哪儿了。
……
冯旭亮的家在古安区与新安区、西岭区交界处的一个居民小区里,七层楼的建筑,他们家住在四层,九十余平的面积,两室两厅的标准格局,显得中规中矩。居室内装修得简约明快,质朴的格调,雪白的墙壁随处可见二人的相框或者颇具江南风情的山水素描,给人以简洁舒爽的感觉。
吕天凡和赵炽相约而至的时候,欧阳彤早已先他们半个时辰来了,正在厨房帮着艾霞做饭。两姊妹倒是有说有笑叽叽喳喳,冯旭亮一人被冷落在客厅的沙发上,百般无聊地转换着电视频道,他们得到来自然大喜。
厅里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纵横十九道墨线的棋盘,两边各置一罐云子。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吕天凡唯一敢跟冯旭亮叫板的,只有围棋。虽然也是胜少负多,但偶尔也有赢的时候。赵炽跟他们比棋力上明显不足,只有观战的份。
吕天凡按照惯例抓起一把棋子搁在棋盘上,要猜子争先,冯旭亮摆摆手说,你是客让你执黑。吕天凡以食指和中指沾起一枚黑子正要下子,艾霞从厨房走过来,细声细气地说:“吕天凡,你先别忙着下棋,一会有道菜还就得你动刀,别人都不行。”
吕天凡一呆,茫然地看了冯旭亮一眼,问是什么菜。艾霞说有一条还活蹦的牙片鱼,正扣在盆里,等着他骈生鱼呢。还别说,这几个人也就吕天凡从小就喝着海水长大,活骈鱼肉自然不在话下,便不屑地挥挥手,说没问题,等你们做好菜了,我再去谝,几分钟的事,让我先过过棋瘾再说。
随着艾霞离去的娇笑声,吕天凡“啪”的一声,把第一枚黑子按在了右上角的星位上。对弈的帷幕终于拉开。
俩人都是好多年没有动棋了,棋局的转换甚至于定式后续的变化都有点模糊,因此刚落子时速度都很慢,几乎每下一子都要思索多时。
渐渐地,棋力稍胜一筹的冯旭亮占了上风,吕天凡一条黑大龙虽然逃出生天,但左下角十余子的尾巴被切断,身陷囹圄,眼见不能逃脱,败局已定。
赵炽虽然不下棋,在一旁嘴却不闲着,自然帮着棋力较弱的吕天凡一方。吕天凡终于十分不耐地埋怨道,我说赵胖,你也就一个臭棋篓子,就别瞎参合了,我都让你说二了。赵炽两眼一翻,不忿道,棋是你自己走的,我让你往东你偏往西,我叫你跳出你偏打断,不输才怪。俩人越说声音越大,冯旭亮因为胜券在握,心情愉悦,见状乐不可支。
最终欧阳彤忍不住从厨房走出来,责怪道,你俩都多大了,怎么还像中学生似的,下盘棋也能吵半天,都别下了,吕天凡,赶紧过来骈鱼,就等你了。吕天凡悻悻站起身,来到厨房,洗了手,拿起菜刀在磨石上来回蹭了几下,用手指试了试刀口,用水冲净,拭干。菜板也擦净。从盆里拿出牙片鱼,此时鱼已经奄奄一息,只是嘴巴还在无奈地张合。
艾霞是南方人,首次得睹骈生鱼的情景,饶有兴趣在旁观看。欧阳彤是听赵炽说过吕天凡有这一手绝活,却没见过,自然也想看个究竟。
吕天凡把鱼平铺在菜板上,眼见身后两大美女一左一右看得聚精会神,早忘掉刚才下棋的不快,飘飘然手舞足蹈地吹嘘道:“这骈生鱼可是最见功夫,首先你得清楚鱼骨鱼肉的生理结构和分布厚度,这个没法学,就是经验,骈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其二要掌握用刀的火候,心要静,手要稳,下刀要准。想当年,我在海边……”
欧阳彤打断他,嗔怪着说:“别墨迹了,赶紧骈吧,我们还等着洗菜板呢。”
艾霞则用手背捂着嘴窃笑不已。
吕天凡被数落的有些窘迫,讪讪然不再作声,老老实实做起活来。只见他先拿刀在鱼头鱼尾及身子两侧各豁了一刀,接着用手按住鱼身,刀刃伸进先前豁开的鱼头下方的刀口内,再平着刀身顺着鱼身缓缓割去,不一会儿,一块完整的鱼肉被骈了下来。令人惊奇的是,鱼内脏隔的一层薄膜丝毫无损,且不见一丝血迹。翻过鱼身,如法炮制,割下另一块鱼肉。此时只剩下一副骨架的牙片鱼依旧嘴巴一张一合。
将一块鱼肉铺在菜板上,菜刀呈四十五度薄薄地骈下,却并不切断,直到骈下最后一片鱼肉,也不抬刀,用另一只手拽住鱼皮轻轻一拉,整张鱼皮便被揭下,将鱼肉码在盘子里,递给艾霞说:“放冰箱里稍冻一会,吃的时候味道更佳。蘸料不用辣根,切碎的姜末倒上白醋就行。”
回身再将剩下的鱼骨掏出内脏洗净,连同两块鱼皮一同扔进小锅里,说:“在我们那这鱼吃起来是不扔内脏的,怕你们嫌腥。这鱼添上水烧开后,再焖十分钟,加上葱花香菜,少许的盐、味精、胡椒粉和醋就可以喝了。”吕天凡扫了一眼艾霞,笑嘻嘻接着说,“不知道嫂子有喜没有,这玩意儿不但大补,还下奶呢。”
艾霞被说得羞红了脸,低下头,欧阳彤啐道:“好你个吕天凡,骈个鱼就了不起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把你舌头勾出来。一会看我们怎么收拾你,现在赶紧滚出去,这儿没你的事了。”
吕天凡被欧阳彤连推带桑撵出了厨房,身后传来两个女人嘻嘻哈哈的笑声,惹得冯旭亮与赵炽两人不解地向他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