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不妥。”刘明远捻着胡须摇了摇头,“多日来周老爷已经派出多股探子前去海滩试探,每日皆有多人被俘,我等皆平民,总是平日乡勇作战迅猛,也无军户一般精通搏击远射。若是以乡勇为奇兵,必将损失惨重,如蚍蜉撼树一般。此等事情,非得阮千户的屯兵不可。”
“据探子回报海贼亦有千人,若是以我千户所之百屯丁袭扰之,必然会有大动作,以海贼之精锐,比四处派遣暗哨探子,我千户所之屯丁恐出门之时就已惊动了海贼。待到我屯丁到达之时,海贼比早已收缩防御。以我百之人攻千人之城,海贼尚有极其犀利之火器,请问诸位如何得破?”阮世敏也早有对策,一见这刘明远要他出兵就立刻丢了出来。
“保境安民乃阮千户之职责所在,怎可如此推脱?”
“保境安民虽说在下之职责所在,但亦不能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这阮世敏说得义正言辞,让一众乡绅也无话可说。
“诸位稍安勿躁……”周晋峰看已经吵得快要进入白热化,连忙站起来做和事佬。“阮千户多年以来一直尽心尽责,保境安民兢兢业业。刘老爷的刘家寨乡勇也一直以来为我安允城之安危多次贡献卓越。余以为此海贼之事若是可以,还需我安允自行解决,否则若是等到刘将军的平乱大军开来,大家怕是都没得好日子过。”
在座之人不由得心头一凛,一点没错,这年头客军如虎,尤其是刘大人此时若是带了云贵蛮兵过来平乱,且不说抢功抢钱粮,这帮蛮子怕是连整个安允城都要翻过来祸害一番。更何况这阮千户,在海贼立足未稳之时没能主动出击,而是再三推诿,延误战机之罪肯定是他所不能承受的。更不要说那武文山,海贼登陆当日弃墩逃走,自然更是死罪难逃。饶是周晋峰,也要因为海贼进犯无力抵抗竟让海贼筑城霸占土地,这升官财不说,这县官能不能做下去都是另外一回事。由此看来,若是真的让这群客军跑来平乱,只怕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那周大人又要往刘将军那里求援?”刘明远不由有点暗愠,这几天他看到周晋峰每天都派人前往海防参将所求援。
周晋峰连连摇手辩解道,“那是没法,海贼登陆之事不能瞒报,若是追查起来必然会有牵连与重责,如若能在参将大人决定出兵之前我等自行处理此事,诸位必将有大功一件啊。”
“余以为此事尚有可为之处。”周晋峰身边一个声音响起。他连忙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师爷李喜珏。这个出身于浙江绍兴的师爷也曾经中过进士,但是实缺这东西难于登天,他家境贫寒,供他读书已经掏空了家里的家产田亩,连自己的父母都早早过世了,他实在等不下去,就跟着南下的周晋峰一起来到了安允城,这一年四十两银子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养活自己绝对没问题,更何况还有众多的灰色收入,自然是干脆在师爷这个有前途的工作上稳坐钓鱼台了。
“愿闻其详。”间周晋峰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刘明远不由得对着李喜珏做了个揖,问道。
“海贼势大虽是实情,但是此时却已分散,据在下所知,此群海贼已分为海滩附近之主城、城西之伐木所、城南六七里地尚有一砖厂,我等兵分两路,贼必不能判定两路何为主攻何为佯攻。而我等可以千户所之军户为主,整合乡勇,定能累积超三千人众。我等亦可以柴薪置于推车之上,抵御海贼之火铳,逼近之后近身袭击,海贼必不能支,只要破贼一处,即可造成海贼多处溃退,我等必得大胜。”李喜珏摸了摸胡子摇头晃脑地说着,听众们渐渐眼睛冒出光来。这年头没有什么专业的军事理论,这些当将领的人无非就是拿了三国演义当兵法书看,偶然碰上几个能够把三十六计倒背如流的就是难得的猛将了,这李喜珏提出的无非也就是些声东击西的法子,在这些人眼中竟成了绝佳的计谋。
于是一群人开始围着花厅中的大方桌开始讨论起来,他们把茶壶摆在一角作为海贼的据点,几只茶杯用来表示海贼在外面的几个小据点,然后摆出安允城和千户所的位置,在这桌子上推演了好一阵子,居然被他们作出一个作战计划出来。接着乡绅们连忙坐着轿子赶回自己的宅子去召集乡勇或者在乡民中招募人去了。阮千户也连忙骑马赶回千户所城召集自己的兵马,他的千户所里除了两百战兵平时精于训练外,其他的六百多军户都是些纯粹的农民,一旦打起来,军户也就是能打一打顺风顺水的仗,如果碰上钉子,没准还要一触即溃,到头来还是他的亲兵们上。所以他这次只点了三百军户,一起凑齐了五百人就浩浩荡荡开往安允城了。
这些人的动向被安允城边的观察哨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早就用电台把这些情况上报到了指挥中心,指挥中心连忙又召集军事组成员们召开对策会议。
“好吧,看来他们肯定有比较大的行动,而且目标肯定是对付我们的。”手被包得像个锤子的李杰琦挥舞了下他的“锤子”说道。“我们在营地外的砖厂和木材厂都是不能搬动的,所以必须都要增派人员坚守,这样看来,必须要动用民兵才能守住了,同时我们还要注意战俘营战俘的动向,以免他们在这里里应外合。”说着说着李杰琦的脸就开始红,突然间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指挥中心里顿时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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