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武朝的糖商想什么范例不用操心,他操心的主要是会不会出现刀斧手埋伏两侧,等人一声令下就冲出来砍杀,他现在虽然有支格洛克,但是可以肯定在这种近距离里面讨不到多少好,眼下自己的身份还是髡贼,这些武朝官差衙役们会作出什么事情他根本无法预想。
但是事实上范例多虑了,自从他们刚刚走过安允城门,就已经有衙役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周晋峰的书房向他禀报了髡贼进城的消息。
听到消息的周晋峰不由得瘫坐在椅子上手足冰凉,自从东海卫烽火台失陷以来,这群髡贼的存在就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一直都觉得坐立不安。自打一开始出去讨贼的卫所军与乡勇被于阵前被击溃之后,他就知道这群海贼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对付的,唯一选择只能是关闭城门安心守城,待贼自去。问题是这群髡贼不仅没有自去,反而在烽火台附近大张旗鼓地筑起城来,眼下这个几个月前还是一片荒山野岭现在已经成为了南武朝最大的城市东方港,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人前往东方港采购和出售东西。他前段时间还乔装前往东方港一看究竟,结果看到的是港口外排得长长等着装卸货物的海上船队。天知道这东方港里现在有大的力量,要是要来攻城……他毫不怀疑自己手下这些乡勇兵丁会在第一时间里向髡贼投降。
这段时间来髡贼更是大张旗鼓地在安允全境展开剿匪工作,这让周晋峰觉得顿时脑子不够用了。剿贼这事情自古以来都是官府的事情,贼人和贼人之间的冲突那叫火并,如果一群贼人突然说自己在剿贼,未免也太滑天下之稽了。但是周晋峰笑不出来,眼下髡贼几乎每天都有兵丁沿着大道向西前进,同时天天都有土匪被用绳子串起来往东方港押送,期间甚至还有些官军装扮的人。土匪中有官军的传闻他早就知道,就连其中几路土匪直接就是阮世敏蓄养的他也有耳闻,但是阮世敏手下有安允境内唯一一支能战之军,他也没有丝毫办法。自从东方港出现后,大批商人从陆路与海路前往东方港进货,土匪如同闻到了腥味的苍蝇一般很快就猬集于东方港旁侧,为了不过分刺激东方港,他们只是在安允境内一侧活动,从不过界。
作为安允的父母官,他也为匪患的事情操心了不少,更别提刚来安允时的雄心壮志了,可是他这个孑然一身的父母官有权无势,政令不出安允城。因此几次剿贼令也只能贴到城门口就算是巨大胜利了。以往安允乡勇还能外出偶尔剿匪一番,但是自从攻击髡贼失败后,安允乡勇损失惨重,在东方港广纳流民之后,更是连乡勇都募集不起来了。至于指望阮世敏的千户所出兵剿贼——那更是笑话,他不出来打劫百姓就已经是造化了。
但是突然间髡贼就打出了保境安民的旗号,并且实实在在地就开始剿匪了,而且第一天就拔除了安允境内最大的一股势力六路眼的寨子。这让周晋峰简直合不拢嘴,作为安允父母官,他何尝不知道六路眼的势力?手下有一千多土匪,还有一个绝对易守难攻的寨子。对外号称固若金汤,经常叫嚣十万官军也别想打下这个寨子。结果一天之内就被髡贼攻陷了,这样的恐怖力量如果用来攻打安允城呢?他根本不敢想,怕是只要半个时辰安允全城就要失陷啊。
不过让他稍稍安心的是,这些号称保境安民的髡贼还真做的是保境安民的事,沿途路过的村寨都有百姓和富商自出来在路边设摊给髡兵献茶献粮,甚至还有许多热血年轻人拦路要求加入髡兵剿匪——土匪对百姓的袭扰实在是太令人指了,以至于被押送回东方港的土匪沿途不知要被老百姓拿石头和农具追打多远,让不少负责押运的民兵都吃了不少苦头。尽管民兵一直在拦阻,这段时间还是有十多个倒霉的土匪死在百姓的乱棍之下。
周晋峰想到这里,连忙问报信的衙役,“髡贼有多少兵丁?携带多少武器?从哪里进城的?”
“南……南门,大约百十人左右,人人都有武器,都是长矛。只是……”衙役说着突然一顿,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可把周晋峰急得汗都冒出来了,“你倒是说啊!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似乎是押送一批土匪来的,不似来攻城的。”
“废话,这安允城他们还用攻吗?”周晋峰不由脱口而出。自从东方港开始立足,他就每天一封加急文书往北海,希望能有朝廷天军前来驱逐髡贼,谁知道东方港的港口都修得七七八八了,北海那边才回一份文书,说此事已经知晓,正在上报朝廷。后来他又每月一封文书往北海海防参将所,详呈髡贼兵力,船只数量以及剿贼的请求。过年后才得到刘传志将军的回复,说是稳守城寨,不得妄出,待贼自去。搞了这么几出,周晋峰也是死了心,连告急文书都懒得了,每天就窝在这县衙里不出去,等着髡贼攻城的这一天直接就与城共存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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