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却是一片没由来的沮丧,不为什么,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
可是就是这种没有变化让她焦躁不安,姜承焰买好了吃的,烧好了水,她也懒待出来,就那么躺在床上,看着他进进出出的忙碌。他大约以为她生病了,忙前忙后,可是白鹭看到他这样忙碌,心里一阵烦躁。
拉起被子翻身不看他,但是却是一分钟也睡不着的,只觉得清醒得头疼尽。
她在心里盘算着,春节一回去上班她就要换岗位了,她一定要申请早点到销售的岗位上面去,可以多多地出差,一直出差到他回韩国丰。
这样她回来之后,看到的屋子,就跟一年前一样,整洁而没有人气。她会在错觉中以为,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从头到尾就是自己一个人。
文艺女青年,必要有自欺欺人的本事,白鹭认为自己熟谙这个技巧。
而姜承焰在白鹭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候,也在惴惴不安,他不是个愚钝的人,看得出来白鹭今天一回来情绪就不对。
他回到自己房间里练了一会琴,又做了几组力量训练——从现在开始,这些都不可以怠慢,要恢复到工作的态度,而不只是维持。
白鹭听得见他在那边的琴声,虽然明明是一首很舒缓的夜曲,却把她听得浑身冒火,还偏偏不是明火,灭都灭不掉,因为都不知道火的源头在哪里。
他平静得很!要不怎么有心思练琴,要是换成她,现在可能是吉他就弄掉了弦,是键盘就按出了窟窿。
白鹭很讨厌这种感受,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身在其中,人家却只是个导演或者编剧,冷静说不定还恶毒地看着她的表演。
她愤愤地用力一踢,把床上放着的一本书给踢得飞出去撞到墙上,再咚的落在地上。
姜承焰在客房里听见了一惊,连忙放下吉他跑过来看。白鹭一脸的怒气冲冲,姜承焰立在门边,不敢进去,生怕再惹到她——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但是总归白鹭很不高兴,那就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所以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好像也不太对。
白鹭背对着他看不见,但是听得见他的呼吸,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半天,这让她简直莫名地怒不可遏起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非要逼自己表现出来是吗?然后从容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白鹭突然把被子拉到头上整个人蒙了进去,在被子里面大声道:“你要么就进来,要么就回你的房间,你站在那里是做什么?”难道看到她这种即将绷不住的样子很有意思?
厌恶极了,可是竟然也找不到一个厌恶的靶子,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风度和气质,可是就好像人随浪卷,下都下不来一样。
姜承焰惊讶地看着她,愣了一秒之后连忙快步进屋把她蒙在头上的被子给拽开——他虽然并不像一般的圈里人那般流连花丛,但是就算演过偶像剧也知道了,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能真的走啊,要是真的走了……那大约明天他就得从这个家里走掉,并且再也不能回来。
白鹭蒙着的被子被拉开,但是仍然不看他,又狠狠地把被子拉了回来,姜承焰连忙道:“你别盖住了脸,呼吸不畅就好的慢。”
他还真以为她是生病了!白鹭气呼呼地又翻了个身,再次背对着他,不过这次倒是没有把整个人都埋进去。
姜承焰忐忑道:“你——”
才吐出一个字,白鹭已然烦躁道:“我什么?我很不可理喻吗?那你赶快出去啊,我要睡觉了!”
姜承焰抬头看了眼钟,“这才八点。”白鹭是个夜猫子,从来就没有十二点以前睡觉的,可见是谎话。
白鹭被无情地揭穿,顿时气得浑身毛发倒立,忽地坐起来道:“我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对所有朋友都这么留心吗?生病你都是这么跑前跑后地照料吗?你对所有的女性朋友都这么温柔细心吗?”
她觉得浑身发抖,当然不全是气的,有种羞耻而被人辱没的感觉。她白鹭何时不是骄傲而看透世情的,怎么今天这么歇斯底里起来,太不像她了,这让她气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