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个容貌妍丽的少女,眼里那点透亮,冷寂也曾有过。
无谓的选择换来的若是这样的结果,不知陆七夕还敢不敢执着下去呢?
略显忐忑的陆七夕,低头将目光锁在石板岸边,久久不肯挪离。
冷寂清冷的声音扬了起来,“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派人替你彻查此事,算是……替我母妃研制香粉的答谢。不过……倘若下回再来相求,你最好先掂量清楚,身上有否我愿意交换的价值,方可再来。”
继而,听到陆七夕微弱却执拗的回答他道:“那就先谢过九王爷的恩德,小女自当尽全力替太妃娘娘……呀!”
颔首而立早已多时,又加上小腿麻劲未褪,陆七夕这一欠身,倒让自己朝着地面扑去了。
及时伸出的那双手,冰凉似铁。指缝间,仿若凝聚着整座冰原,使指尖永远僵硬、绷直。
被冷寂这一扶,陆七夕凛然失措的以迅疾之速,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
这一举动远非失礼一词可解,上一次王府前,冷寂当着端宁公主的面扶起她时,她也未觉难堪。今次不同于那日的,恐怕是因着冷寂适才一番言语所致。
他的面容映于眼帘,俊美到令人发指,不似凡间所有之物。雕刻般的棱角,却也因这极尽精致,反而显得了无生气,不像个活人。
陆七夕骤然屈身后退几步,气息被她刻意憋在吼间。
面前的冷寂,收回双手重藏于袖间,看不出他神情里的喜怒。顷刻间,眉眼就恢复如初,仍是狂傲不羁的扬起,尖锐的眼神抛向彼端,似要一眼戳穿陆七夕的尴尬和狼狈。
不知从何而来的胆子,陆七夕竟迎上了冷寂的目光,怅然凝视他许久。他如铸的脸上,在某些角度流露出的神态,像极了皇城里那个易倦薄情的年轻帝王。
饶是不经意发觉,惶惶之态却已使她,无法再直视那张原本生疏的面庞。于是她便只好,改而凝向那抹与记忆迥然相左的绿眸,以示安心。
“你该回去了。”
冷寂和煦的笑了,笑容假的叫人惶恐。
她听罢,只勉然回笑,重垂眼睫。
纵使极力收回面上的异色,郁郁渲染过的眼神却不胫而走。
直到回到陆府之后,直至黄昏降临,陆七夕依然难整思绪。
曾几何时的洞房花烛夜,于她,却似一盆浇至脚跟的水,彻底浇熄了她里的奢望。然后,身着龙纹黄袍的男人对她说道:“你就留在这玉煌殿里,继续荒废时日吧!此后无事,勿需前来觐见。”
该取的,该舍得,从来没人教过她如何区分,纵使谨慎留守于那一方天地,纷争却化骨磨皮,借她姐姐的面目拖她入了苦海。
自铜镜里,宛若看见昔日已死去的面容,正咧开嘴朝陆七夕笑。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正在逼近,惊慌之余,胡乱抓了桌前一把木梳,有一下没有下的梳理发丝。
脚步声顿时消失在了门边,陆七夕才回眸就与九夫人的目光来了个碰撞,九夫人果然贼心不死,青天白日之下,居然敢不期而至,来找陆七夕。
她似笑非笑的挺着不显孕态的腹部,踏步而入。陆七夕握紧了木梳一端,柏氏能如此大摇大摆寻来,不过就是因着她肚子里的那一块肉罢了。
陆七夕有数千种方法,可以叫柏氏一下子便失去这座大靠山。奈何,她的骨肉尚且还生长于她腹中,不论腹部有无赫显孕态,不论这孩子的来历如何不明,但只要九夫人踏入陆七夕房中,她便只得以退为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