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入宫时,还是刚开春的时节,那一年的春天竟然来的特别早,好似不等寒冰溶解开来,就迫不及待的召出小草来破土了。
一二月的日子里,到处都是春意融融的光景,美好的有些像是梦境。
这样的日子里,进宫一年多的薛天香终于被皇上下旨侍寝了,圣旨是大清早就来了的,叫人在如此美丽的时节里收到这样好的消息,自然更加深了喜悦的程度。
夜里,被太监领路前往皇上寝殿时,少有踏出自己宫殿经历的薛天香被步子极快的太监甩在了后头,迷了路。
只得靠着记忆一点点摸索着寻找出路,沿途经过那一大片梅林时,她被拿淡然的梅香吸引着一步步迈入了其中。
这是残留下的去年寒冬的痕迹,虽然天气渐渐转暖了,可梅花还在这里争相开放丝毫没有凋零的趋势。
刚满二十的她,还没有度过自己的二十岁生辰,心性还是如个少女一般容易被好看的事务吸引着,继续往前走去。
陆七夕俯首慢慢从那片梅林里穿梭过去,心里一面着急一面由开始想着即将见到的帝王脸上会否露出久别重逢的笑容来,那一个想法令她莫名不再着急想要去找寻出路,而是任由自己渐渐迷失在红梅景致中。
去年的冬日里红梅也是这样开着的,可惜那时的她全然没有心情去看看,万物的凋零在她眼里看起来是那样的枯燥无味,每一个液力她都是辗转难眠的熬着过来的。那时还以为自己即将度过人生中最后一个冬日,即此以后就要带着遗憾消失。
天降的恩赐来临时,她简直喜悦到不能自已的地步,身边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她太高兴以至于完全没有意识到教习侍寝的姑姑没有来到,这种事也须得旁人提醒才是,否则一个黄花闺女是不可能会懂得,可是有人就希望她不知道,甚至对此完全没有注意才好。
直到这夜里前行发现了一座以前从未见到过的宫殿,然后擅自闯入其中。
在此之前,谁是白天香她都一无所知,不过相信那一夜过后,她至此也不会再忘掉这个名字。
面前的宫殿空无一人却还点满了灯,像是蛇吐露着红腥的舌头勾引人吃下苹果那般,不怀好意。
不久之后,闻讯而来的人影就占满了她身后。
将她身后点成一片光亮的海洋的,不是新生的希望而是末路的警示。怒气冲冲的冷镜就那样出现在她眼前,一只手直接反扣住薛天香的胳膊,她甚至连动弹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是反抗了,随后薛天意灾冷镜越收越紧的双手之中渐渐全身无力,脸涨得通红,她甚至不知道如今该对面前这个期待已久的男子摆出什么表情才好,索性有一样她是知道的,那便是她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
冷镜一张脸被恼怒重重裹住,只剩下入画般的双目仍十分清醒,他是在看在薛天香,却不是用他曾给过的她希望的那种眼神去看她的,他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极希望它就地而亡,仿佛只有这样他的愤怒才会显得有价值一些。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谁准你进来的?!”两次抬高的音调把她之前的欣喜一扫而光,剩余的恐惧不仅仅是对这棉裤的,更多的是看到信仰破灭的绝望。
嘴巴蠕动着想要告诉他些什么,但是心里的却是知道的清楚,不论她说什么解释什么都不再重要了,因为这所宫殿到原主人在冷镜心里是个珍藏了许久的宝物,连薛天意这样的女子都是复刻品,而她这样稍晚入宫的另一批复制品更没有资格解释什么,毕竟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极大的错误。
那夜里少女几次尝试拼尽全力对着她的心上人露齿婉转一笑的,至少好不容易见面的时候,是该表露出一些情绪来的不是么?
她的笑容应该还同几年前他们初遇时的一样满是天真无邪的样子,为了这一面它等了太久,可是换来的却是他叫人施以鞭刑的命令,满满二十鞭打在身上,清脆的一起一落,她当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比起这些来,冷镜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片刻才更叫她伤心,是姐姐告诉她,说那个人跟自己一样也在等着她呢,想到这里时她浑身的血液兀的倒流上涌觉得一股凛冽的凉意从四周的空气中窜出,立刻就要将自己吞噬了去。
呵,不过二十鞭而已,一个已死的人教会她的却是被陆七夕用到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