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天气笼罩着整个京城,也同样笼罩着九王爷的府邸。
歌舞伎的踪影已经由前几日的繁多转变到了消失无踪的地步,一时兴起的放浪形骸自然不会太长久,在短暂仓促的狂欢后,如潮水般袭来的失落变会更加肆虐。
失去了歌舞升平表象掩饰的王府,白日里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笼,禁锢着本就不自由的魂灵,到了夜里终于才和夜色融为一体,看不出丝毫区别。
“进来!”听到叩门声就知道是许奕来了,冷寂坐在正中央身上随时飘荡着与世隔绝的气息,叫人不敢同他说半句话。
“宫里有消息了?”冷寂接着许奕入内的脚步,淡淡问到,那语气听起来不浓不淡,差不多就和问你进膳了没,一般无二。
“属下三次入宫查访……可惜仍然是一无所获,不过倒是有一点很奇怪,先前几日皇后宫中都是忙着找寻陆七夕下落的,可今日属下再去时。她们又如没事人一样,各自做各自的差事去了,似乎已经对陆七夕的事漠不关心起来。属下无能,不能帮王爷办好这差事,但请王爷责罚!”
“不必了,责罚你那就成了我的过失,这宫里再大也大不过沙漠。许奕,你可是曾经在沙漠里用了半日就找到敌人残军痕迹的人,想要瞒过你的眼睛,我看是件难事。除非……有人刻意将陆七夕藏了起来,不想要你我发现她,而能让皇后宫中的人放弃寻找,也只有皇后的命令可以做到,这说明藏起陆七夕的人至少要比皇后权利更大些……”
许奕愕然抬头,声音里有丝颤抖,“难道说是……”
“对!”干净利落的一个字包含了冷寂此时的所有感情,有些事若是能像脱口而出的话语那样,自行选择简洁了断还是巧言善辩的话,那么他只怕连这一个字都不必再说的。
他的兄长是个怎样的人?冷寂在幼年里总试图弄清楚这件事,因他与自己,与整个皇宫里的皇子都不怎么相同。冷寂在专注听师长讲课,冷镜却要极力与他们辩驳,每遇到被稍得势的皇子欺负时,冷镜眼里就会有一种比黑暗还让人畏惧的光,那是光,却不似任何一种存在于世上的光,后来等到长大以后,冷寂才有所领悟。那光是冷镜内心的**与愤怒交织擦出的火花,所以他信冷镜篡位其实并非是出于偶然,他对这个宫廷的厌恨时刻深埋在心里,直到白天香出现又死去,他才名正言顺的将心里的恶魔释放出来,他怕是会毁了大周的百年基业。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冷镜虽然不像是宫里长大的孩子,但他却比任何人都还要适应这个宫廷,因为他身体里的**可以做无形的演变,时而是阴谋时而是邪恶,不论出发点是什么,他拥有的恰恰是一个夺取权利者必须要有的条件,所以冷寂哪怕猜不透这个年轻的帝王,但心里却无比清楚的知道,任何想要给他造成某种伤害的人,其下场都不会号到哪里去。
这么多年来,虽然耗费的时日并不太多,但转眼间冷寂就已从当初那个只懂得向世人挥洒他热情的懵懂皇子,变成了今日权倾朝野的九王爷。
在日复一日的缺乏热情的日子里,反而教会他如何学会忍耐。虽然这一开始会很痛苦。
也许有人会以为九王爷深居简出,手上却握有重兵大权,一定是要在暗地里策划着为先皇报仇,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一个皇子的长大,快的惊人,从没有极限的致使的海洋里倘佯不到几年,就要把余生剩下的时光交给权利的争斗中去。
老师教会他,兄友弟恭,可他的亲兄弟却用阴谋害死了他的父亲,并紧接着夺走了他的江山。老师还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一旦成为了皇帝,开始皇冠加身的荣耀持续不到半刻,身体里的所有优点缺点都会被无限放大出来。民意是什么?若没有了天子在朝堂掌握朝政,百姓如何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而当初没有人会想到。原来做皇帝并不代表者随心所欲,而是代表这你就如一座受人朝拜的神的雕塑一样,只能冰冷的高高在上,不能留任何人会有的感情在心里,左右你的判断。
如此一来,慢慢在儿时学的,还没有等到记牢的时候,就彻底被眼前更残酷的现实打断了。
所以冷寂有时候在想,或许冷镜当初不做的那么决绝,他现在依然还是会变成这样冷漠的一个人,结果都是相同的,只有人为的过程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