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李吉与薛太傅之流的出现,着实给死气沉沉的朝廷里带来了,不小的生机。
因是位居当年诗词会第一第二的人物,所以想法新鲜,颇具才气,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他们身上竟半点年轻气盛的陋习都不曾有过,能与左右大臣打好关系,更擅权谋之术,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二人文采斐然,而薛太傅在冷隆在位期间积极推行新政,使得处于上升期的大夏朝,稳固了根基并蒸蒸日上。
而相比起薛太傅一当上大学士就能在朝中发挥如此之大的作用不同的,却是李吉的厚积薄发。
李吉被薛太傅举荐,去修篡史书,当上的虽不是什么要职,但其文采丝毫不在薛太傅之下,且经他修篡政后的各类史籍,无一不是一丝不苟,文辞优美,亦在自己所擅长的方画面获得了天子的亲睐并与之以重任。
放眼一看,如今的才子纵使一样胸怀大志,且有些本事,但从他们给的答卷中便能窥出这些人中,未必能出得了一个两个,如当年的李吉、薛太傅那样的人才。
冷寂做为陪审问卷的其中一员,因身份特殊原本只需寥寥扫过几眼,装个样子即可。
但他却本着认真的态度,将递到手边的文卷一一阅完。
这倒令他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些文卷里虽然不乏文采出众,工丽精巧的,但内容大都为歌功颂德的奉承文字,少了些年轻才子该具有的态度和才情。
他看了会儿便以为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谁知接着看下去时,倒还不如首批看的好了,至少那些人里还有几个是可以因为文才入眼的,莫说是一般抨击世俗的诗词,连最基本的坦言天下世道,并做到言之有物的都没有一个。
“九王爷如何看得叹气不止呢?难道这些行文中少有令王爷觉得满意的么?”
一旁同样是在翻阅文卷的李吉,漫不经心的问了他一句。
“也不尽然都是如此,不过……其中稍好些的,却也未必能拿得出手同李大人当年的文章相比一番,乏善可陈之中少有经得起推敲的文思,多半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李吉听到这里,面色稍稍有些变化,怕是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得冷寂一番夸赞,惊讶之余,心里便更是对他不屑起来。
这就好比,一只猴子说人聪明一样,
即便是公认的事实,当听到时也会觉得心里不快,而不是因这点赞美而得意。
“九王爷或许是对这些后生要求太高了些,固然能够有几个敢说实话又有才能的,便是最好。不过今时不同于往日,臣当年经历过的大夏正在走上坡路,所以在那时,给每个有本事的人一个机会确实重要得很。
但如今的年轻人,皆是少经历磨难的一辈,若要要求他们能同九王爷这样,自幼就高瞻远瞩,有大远见大抱负,恐怕是难了些,毕竟眼下的确也没有什么不太平的事情发生,即无事可说好好的题目他们也只用借景抒情就足够了。
天下见哪来那么多悲苦不平只是可诉的,不过都是一帮没事做的文人墨客,为了体现他们的特别而冥思苦想出来的罢了,真要论起来,还能有什么比百姓安居乐业,民间无苦可诉还重要的呢?”
李吉不愧是当年大夏数一数二的才子,说话能由表及里由深入浅,让人即便不同意他的观点,也无法说出他所言的有何处不对。
但让冷寂愕然的是,怎么说他刚才抨击的文人墨客里头,也涵盖年轻时候的他自己,难道说他当初可引以为豪的事情,最后却不知不觉成为了他鄙视别人的资本?
只怕并非是李吉说的话未经过深思所致,且看他在言语间时不时夹带几句对冷寂看似赞扬实则轻蔑的态度,就知道他肯定一心想着打击冷寂,反而来不及想起当年他亦是那些人中的一个的事实。
“未知王爷可曾有所耳闻,几年前新帝登基时,仍有一批不死心的逆臣贼子想要凭空捏造出莫须有的罪名,来玷污皇上的一世清誉。
他们中就有个与臣当年一同参加诗词会的故友,后来却因为造反时写的那篇阐述陛下罪责的文章被公之于众,加上此人文采简直好得叫人拍案叫绝,所以陛下当即就下旨要对他格杀勿论,末了,好好的一个才子就因为文章写的太好,却没有用到征途中去,所以白白丧了性命,却也不得不说是他咎由自取。”
经李吉一番提醒冷寂才想起,几年前确有此事发生,那时冷镜宣了大批工匠入宫来给他修建那座无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