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镜听到这句话时,不禁愣住在原地,他进来时从来没有想到陆七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对于一个在暗无天日之地待了许久的人来说,做什么不都该感到奇怪或是惊愕的。
陆七夕身边的位置,只有一张一样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床,至于冷镜在她刚进来的时候赏赐给她的东西早就已经被人给拿走了,余下的只有这张床,陪伴着陆七夕度过了大理寺的日日夜夜。
她看上去有几分消瘦脸上的气色也没有初见她时,那么好了。
只是目光里除了对看到的一切都过分警惕的眼神之外,仍还有对冷镜的一丝敌意,没错,是敌意。
“七夕……”哽咽在喉咙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不为别的,只感觉自己又重回到亲眼目睹白天香死的时候一样,无助却又不知所措。
明知道,此次相见有可能就会成为最后一次见到她的诀别。可是,
他却并没有和以前一样,主动走过去,因为面对的也许也不再是以前的陆七夕。
始料未及的是,陆七夕紧接着就疾步走上前来轻拥住冷镜,“我都知道,你的为难你的不悦,以及要因为我而去面对的反对之声,这些我全部都已经知道,
只是,却不曾想到你还会再来看我,原谅我适才的无心之言,我实在是吓坏了……你可知这里有多可怕么?白天见不到光,夜里还会有老鼠和虫子,连审讯要犯也是在夜里进行,每夜我就要如此在哀嚎和凄厉的惨叫里度过。
只是,却不曾想到你还会再来看我,原谅我适才的无心之言,我实在是吓坏了……你可知这里有多可怕么?白天见不到光,夜里还会有老鼠和虫子,连审讯要犯也是在夜里进行,每夜我就要如此在哀嚎和凄厉的惨叫里度过。每次入睡之后,就总要被自己莫名的心悸给吓醒过来,生怕再也不能见到你……可你居然来了,上天从未厚待过我,看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便自认为是你放弃了救我,当因为仍然顾及着我们之间的那一点情分,所以才会亲自前来杀我。”
陆七夕嘤嘤啜泣在冷镜怀里,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受了太多委屈没有忍住的泪水,还是因为冷镜刚才突然入内,使她猝不及防,惊吓出了泪,总之看上去陆七夕的确是哭了,而也因为极少在冷镜面前表现出柔软性格的陆七夕,此时一哭起来,哪怕只是低声哭着,所带给冷镜的震撼也远远要比以前的多。
冷镜轻生安慰道,“我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受了许多苦,是我不好,身为天子却连心爱的女子都不能保护,我……”
某种程度上,压抑了多年的真心话却机缘巧合之下在陆七夕这个跟那段过往完全无光的人面前表露了出来。
她边哭边继续压低自己的音调的举动,让冷镜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之自处,只因为陆七夕又再一次令他回忆起过去,
过去的事来,隐隐有些明白,原来还没有经历过爱上一个人的过程之前的长大,还不能称之为长大。
而当爱上一个足以令自己肝肠寸断的人之后,即便那人已经远离了他的生活,或是已经不在人世,之后所遇到的女子都会很像她。
有的是笑起来的时候,两枚浅浅的旋涡,有的是离去时从不回望的步伐,或是夜不能寐便披寝衣望月的深情……或多或少,只要他的记忆还在,那世上就永远不缺与她相似之人。
陆七夕的主动投怀送抱,本该是多么突兀的一件事,他们二人那时还在养心殿,多半时候都是对坐各自做各自的事,想想就连牵手都没有过。
因她是少有的,令冷镜感觉到自己重新活过来的存在,虽然他更愿意把这存在归结于陆七夕在灵魂深处与白天香的相似,但对她,他是以呵护珍宝的心态,小心翼翼对待的。
或许在他眼里,不论是陆七夕还是白天香都是,少有的真性情女子,不管是做什么,陆七夕和白天香身上都有一种别人没有的特立独行,虽然冷镜当初和白天香统共加起来也没说过几句,但是眼睛看见的,便就足以让冷镜相信这些。
不过“别这么说,你是天子,不应该只为了想做的事去做,3而应该顾及到更多人的利益,否则如何在大臣面前立足呢?说实在的今日能见到你亲自前来,我就已经满足了,再没有什么是我觉得遗憾的事。”
“可我想做要做的是救你出去,离开这里!此事虽然困难重重,但你要信我,我以一个天子的身份同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叫你受半点委屈!”
冷镜急忙发誓,陆七夕却拦住了他,仰起头时,面上还带着微凉的泪痕。
“别,若是为难了你的事,我是断断不会叫你去做的,因为你不是普通人,自然也不能如普通人那样随便起誓,皇上除了要对得起我,还需对得起天下人,但在我和天下人之间,若非要皇上择选出一个来的话,这个选择皇上也不必做了,自然是天下人更重要,七夕只是区区一个女子,担不起那么重的,责任,更怕死后会背负千百世的骂名,皇上已经尽力而为这对于我而言就是最大的福气!此后就不要再如此与朝臣作对,他们毕竟都是为社稷着想。”
一旦称呼恢复到尊称开始,也就意味着这一场的对话即将结束。陆七夕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形成的习惯,对人总是若即若离,不过这也只能算是她的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