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犬子他……王爷有何打算?只要莫伤及犬子留他一条性命,老夫愿意为王爷做牛做马来报答王爷的恩情!”
这陈词滥调,冷寂已经不愿再多听他说一句半句,只是如此简单几句,便可以从中看出这李吉有多狡猾。
冷寂与李崇斟之后提到的是他买通官员为他获得诗词会名额之事,而非什么文赋,而他明明就参与其中去还一脸不知的样子,想要蒙骗冷寂并借此博得他些许怜悯。
这和那日笑里藏刀的李吉分明不似一个人,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在朝为官这些年,少有被政治利益或是别的什么事给殃及连累的时候,可见他有多懂得明哲保身。
一旦冷寂开口解释便就要落入他的圈套之中,给了他可以装无辜的机会。
“大人不必慌张,适才本王已经和令公子商议过了,这文赋还是要呈上去给皇上过目的,只要稍加修改就好。不知李大人可有什么好的提议没有?”
李吉怎么会想到,冷寂居然没有提起他抓到李崇斟真正把柄的事,而是将计就计跟着李吉把戏演了下去。
“老夫实在想不出什么主意……”
堂堂一个以文才扬名天下的大学士,竟然要说自己对一篇文章觉得束手无措,只怕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确实是冷寂的意外反应打了李吉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才会令他在此时显得有些对付不过来。
“李大人是大学士,肚子里有的文章该比本王这个只会带兵打仗的将军强,不知李大人可还记得在令公子引用到的那篇郑伯克段于鄢当中还有这样一件典故。
说的是庄公的臣子劝说他趁着势力未形成之时,立即除掉他的弟弟,说是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于是庄公回答他,说他弟弟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可本王觉得拿这种事用来隐喻本王与皇上确实不妥,因为一间房子太大,总会有扫不到的角落,人都不能得益于自己的细心仁善,而做到面面俱到的份上去。
我若是庄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等到最后才处理,试想当时的处境是庄公在明处,另一方本身也在庄公眼睛所能能看见的范围内,却要自以为自己在暗处,不会被人知晓。这一次庄公事先因为了解其弟性格,所以颇有把握知道他最终成不了大事,可下一次呢?又或者突然换了个什么陌生人来找他的麻烦呢?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起而对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虽然以恶抗恶,以暴力抗恶,以阴谋诡计对阴谋诡计,是圣人不认可君子不屑去做的事,但却正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
想要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比起只做对自己有利之事来说,确实很难,所以你总得以别人不愿意为之的方法来处理那些藏在角落里的灰尘不是么?
毕竟想法就只是想法,而唯有实际行动才能真正捍卫自己想要捍卫的东西。
打个比方就譬如,说李大人您是闯入王府的飞贼好了,本王又怎么可能仅凭这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说的你放过本王,不再生出杀人之意呢?
所以……本王以为,剔除文赋中出现的两段含有隐喻的部分,只留下剩余的即可,还得让令郎委屈一下,再重新修改一下文赋,如此一来此事便也就算完了,本王不会在与任何人提起,李大人以为如何?”
李吉愣住,许久没有回过神来,他实在摸不透冷寂心里的想法,本以为他是个和自己一样的明哲保身之徒,想要用李崇斟做鱼饵将冷寂掉上钩来,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成为同一条阵线上的盟友,少一个聪明人跟自己作对的办法就是创造与他化敌为友的几乎。
只是冷寂却偏偏不爱吃这套,这下李吉完全没了主意,不得不继续装出对冷寂的感谢之情,却还要在心底琢磨他的想法,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速速潜入宫,将这封文书交给皇上!”李吉前脚刚走,冷寂立刻找了许奕入内,因他推断着,恐怕诗词会的事一结束,等到冷镜再没有别的借口可以逃避之时,陆七夕的死期也就到了。而他如今限于自己的身份,除了立刻把消息传到能保护她性命的人那里去之外,冷寂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希望她能撑过去,不要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出了事才好。
冷寂清冷的背影也在白日里渐渐远去的时候,周边诸多的花草美景倒衬托的他越发有些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