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深渊,初始大陆上,唯一存在地心神火之处。
让陈生感到意外的是,朱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飞入地火渊中,反而停在了悬崖上。
陈生低头,看着咫尺外的茫茫深渊,像横切开大地的一条大河,烟波浩渺,静静流淌,听不见任何声音。
陈生紧紧皱起了眉头。
出现了不同的情况,一片鲜活的紫红色在深渊底,隐隐蠕动。仿佛刚刚皮开肉绽的伤口,鲜血狰狞。
以往在这个位置,是绝不会发现这种情景。
每次陈生和朱雀,都要降落到很深的地方,才能隐隐看到模糊的颜色。
“难道地火也长大了?”陈生带着善良的目光,盯着黑暗中的火光。
朱雀似乎也有了些异变。
血红色的眼珠,透着阴森的杀意,那股杀戮的意志,直冲向深渊中的火海,仿佛面临强敌。
陈生也感觉到了朱雀的变化。却不知到底什么原因,让火系至尊,有如此的不安感。
“你怎么了?”他忍不住问道。
朱雀还无法人语,只得在深渊上空缓缓盘旋,却不进入渊中。
若在平常,它早已飞冲进去。
朱雀在崖顶紫晶色的石头上停了下来,它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无法告知。
它很焦虑,数次飞起又落下,想要冲进火海,却又退了回来。
“你要下去?”陈生问。
朱雀拍了拍翅膀,点点头。
“你担心我出事?”
朱雀仿佛没听见一般,又在深渊上空徘徊起来。
“那走吧,我们一起去。”陈生异常淡定地说。
“不用担心我,如果让你自己下去,我才会不安心。”
朱雀一直盯着陈生,一动不动。
“走吧,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是完整的我了。”陈生露出了无比澈心的微笑,完美,温心。
朱雀不再犹豫,载上陈生,缓缓降入深渊之中。
其实如果朱雀可以说人语,它的意思是:我自己的生死尚不可定,那是一种让我恐惧的力量,却又让我感到熟悉。
漫天的火海,像一头在猎枪前发疯的狮子,咆哮着张牙舞爪,时而弥天卷地,时而寂寂如尘。
在一声声愤怒的呼吼中,却隐藏着丝丝让天地惊恐的悲鸣。
陈生紧紧地趴在朱雀背上,不敢抬头。
地火的异变,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刚刚飞过深渊中部,紫红色的火浪已扑面而来。
平时陈生就在这里等着朱雀,朱雀飞入更深处吸食地火。
但此刻,朱雀已经没了闲心管陈生,它心中的焦虑感越发剧烈,那是一种面临死亡前的恐惧之感。
朱雀为保护陈生而凝成的保护罩,几乎要贴到他身上,火焰开始灼烧到表层的皮肤,钻心的疼开始慢慢汇聚。
朱雀更猛烈地振翅,奋不顾身地跌进无尽的岩浆之中。
陈生早已没法说话,只得在心里暗暗叫苦,他也没心思奇怪,为什么可以焚灭万物的地心神火,他却可以安然地畅游其中。
朱雀给他的保护膜,早已融化殆尽。
忽然,随着朱雀的一声带血的啼鸣,一人一鸟,消失在无边无际的紫红色火海中。
地火谷的异变,终究是惊动了诛神殿的高层。
朱停第一个感知到了情况,他所在的密室地下,是与地火深渊中的地心神火相连。
突然而至的巨变,差点儿毁了栖霞后山,所幸,朱停用地火母鼎镇住了地火的暴虐。
此刻,朱停和其他六位长老,七人正临渊而立,表情凝重,沉默不语。
“地火谷自诞生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异象,究竟是怎么回事?”朱克率先打破的压抑的平静。
“朱迟师兄,你掌管这里多年,可有过类似的迹象?”朱颖问。
“从未有过。”朱迟一改平日的淡漠。
“诛神殿创立百万年来,从未有过这种意外。”
“地火谷乃本殿根源,是凝聚火系神魂的绝佳之地,况且地火渊与栖霞山主脉相连,一旦里面的地心神火暴动,整个诛神殿都会颠覆。”
朱停一言一语都带着沉重。
作为殿主,他比另外六人更深地清楚,地火谷对诛神殿的传承有多重要。
“地心神火无人可控,此刻的变数,吾等却也无能为力。”朱克无奈地说。
“或许,此事可以通报家主了。”
朱停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六位长老,速速随我去归无阁!”
一声厉喝,七人身影消失不见。
狰狞的地火深渊,像一张狞笑的魔脸,死神的笑容。大地上紫红色的伤痕,愈发得触目惊心。
翻滚的火海深处,此刻却异常宁静。
地火已退去,此处,除了一座五彩斑斓的山脉,空无一物。
虚空,死寂,没有空气的流动,没有元气的痕迹。
时间和空间在这里都不存在,而那上下流动翻涌着五彩光晕的山体,也像和没有生命气息的活物,光含而不露,凝而不散。
只是仔细看过去,在山脉的中心,正有一团漆黑的东西,在不安地扩大着,似乎想要挣脱这五彩光华的束缚。
陈生便在这山中醒来,衣服化作灰渣,在空旷的黑暗里,他一个人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有些尴尬。
朱雀不见了踪影,紫红色的狂暴地火也没了,这里是哪陈生不知道。
在没有生气的黑暗中,没有目标物让陈生盯视。
陈生在心里呼唤了几声朱雀,没有回应。
“难道我死了?这是地狱?”他自言自语,摸了摸身上的零件,还是温热的,说明他还活着。
“喂,有人吗?点个灯好吗?”陈生大声呼喊。
少顷。
浓浓的黑暗里,传来一声苍劲的朗笑。
“你终于来了。”
陈生吓了一跳,跳起又坐下,目光飞快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可没有来源,似乎那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似乎是从他内心说出。
“你是谁?你在哪?”陈生急切地问。
“我是等你的人。”
“等我?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