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么想,两人也算是良知未泯。更多的人,是刘鸿一手提拔,并且随他经历了风浪和艰难岁月的人。根本就鸟不着这位魏公公。其实这事也是今古一理,这份“战友”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的。
其实魏公公自己心里都虚,所谓每人官升一级,赏银五十两的诺言实在是一句空话,他凭什么随便给人请赏做官,即便他愿意保奏,还未必能准。另外就他本人这个脾气,要是每人赏银五十两,还能轮到别人去领,他自己早就私吞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什么天启什么后金,手里有银子才是硬道理,皇上是谁都不用去管。反正哪朝哪代,银子总归是不会过期的。
他唯一能做得到,也是说了算的,就是这个全营聚餐。士兵们以自助餐形式按需取用。搞得岂是一个丰盛二字所能概况的。而军官们,另有一席,魏公公亲自做东筹办,当然也是库存的银子。
出乎他的意外,山海关千总以上职官二十余人,竟无一人到席!魏公公实在是愤怒了,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不是给脸不要脸吗,这不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了吗,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
这一切就是那个刘鸿,是他,带出来这样一群不识抬举的官兵,那好吧,刘鸿,你应该为此买单。
魏公公的愤怒之源并非是浪费一桌酒席那么简单,他是因为觉得自己被人轻视了而愤怒。有的人,你可以打他骂他,跟他对着干都没有问题,好歹说明了他还存在,现在,他觉得自己被人瞧不起,被人无视了。
先干掉刘鸿,然后再慢慢收拾那些该死的武官们,这是魏全孝现在内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他决定不等圣命,请出天子剑来斩刘鸿。天子尚方宝剑,代表的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的特权。然后他还是犹豫了,因为他忽然想起来,那天在法场上,刘鸿之所以敢跟自己叫板。是因为,他是二品总兵,手里还有王命旗牌。
督抚提镇,手里都有王命旗牌,代表的也是便宜行事之权。刘鸿没有以此来对抗,所以魏全孝没有抓住什么把柄。这也是魏公公忌惮之处。
忍着吧,再等等。应该东厂派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吧。
没错,东厂派来的人,确实在路上,不过,他们是在山海关回京城的路上。因为,他们的“驾贴”丢了。这个所谓的“驾贴”,大概相当于身份证、逮捕证,甚至可以当做处决令来使用。
丢了,距离山海关不足十里之遥的时候,驾贴丢了。领队的东厂头目做出了一个比较明智的决定,掉头,回北京补办。
这个不是因为他们守规矩,而是因为怕出事,你什么都不带就打算去军营里,干掉一个手握八千子弟兵的总兵。一旦士兵或者百姓哗变,自己能不能或者出山海关都是个问题。别说空着手去了,三年前,一对武装到牙齿的东厂哥们去苏州抓周顺昌,被一群老百姓打的七零八落,巡抚毛一鹭都给吓得躲进了粪坑里。
心有余悸啊,掉头,回北京吧。刘鸿死不死的和咱没关系。咱们自己的命还是比较要紧的,要面对的可不是当初的苏州市民,而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啊。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和动摇做出的决定,为刘鸿的活命争取了时间。使他躲过了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