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给他的解释是,为了让自己的亲戚拿着这个东西在各地驿站混饭吃的。当时文选司郎中就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这是为什么呢。
驿站就是国家的招待所,负责接待往来的官员,官员手里的堪合,就是介绍信,拿着介绍信,就能在全国各地的驿站里白吃白喝。但是这个堪合,只是一个简单的介绍信,并不是官方的印信,所以,即使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拿到了堪合,也不可能去行使官员的权力,最大的好吃也就是在驿站里刮点油水,毕竟驿站里的物资什么的都是国家的拨款,这样的现象也没得几个人来说道,所以,大明开国以来二百多年,官员私下里把堪合赠给亲友使用的现象那是屡见不鲜的。其中,有一位比较有名的堪合使用者,就是徐霞客老先生,作为有一部厚厚的旅行笔记的人。他对祖国的名山大川可谓是如数家珍的。
当然,这旅行嘛需要费用,据我所知,徐霞客的家里也并不富裕。所以,能支撑他一路把旅行事业完成的如此好,如此的牛,很大一部分程度上,那是借了力的,没错,这个力,就是堪合。徐霞客拿着不知道哪位亲戚给的堪合,用到废为止。。当然,我不是在怪他浪费国家财产,我倒是觉得,很多人,也是大把大把的搂钱,明目张胆的,要是也能够写出一部徐霞客游记来,搂钱也就搂钱了,问题是,很多人,只会搂钱,除了这个,什么都不会。
好了,不说他们了,还是说咱们目前故事的两位主角,凌云和张章,他们一路狂奔下来,临近中午,大概算下来,走了得有二百多里路程了,凌云建议下马休息一会再走,因为这个地方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却有些野草。有了这些草,就能让马饱餐一顿,然后稍微休息片刻,可以继续赶路,张章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靠在一颗已经因为干旱缺水快要枯死的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张章跟凌云磨合了这一天多的时间,对凌云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了。所以,现在说话,也没什么忌惮,他问道,:“凌兄,此去陕西,一路还不知道有多少困难,我们现在,已经离灾区越来越近了。我想听听凌兄高见,有什么主意!”。
凌云一路之上,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怎么办,说是赈灾,朝廷现存的银两其实并不多了。国库内大概能用在陕西灾区的银子,大概在五十万两左右,这是出北京之前,户部侍郎杨之易给出的最确切的数据,这位杨兄是杨涟的儿子,所言必然无假。五十万两银子,要是折合成现在的货币来说的话,大致相当于一千五百万。听着似乎比较多是吧,可是,灾情的严重是一个省。所谓赤地千里,颗粒不收,不是这点钱就能轻易的解决的。
而且,据凌云的了解,这点钱,如果依靠这些脏了心肝的赃官来赈灾的话。真正能用到老百姓身上的钱,恐怕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就被层层的克扣干净了,但是陕西是一个大省,州府县衙门这么多,必须依靠官吏来办这件事,自己作为钦差大臣,总不能来回的在这些县里溜达吧,分身乏术啊。从接到任务的时候,凌云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该怎么办了,不过,确实无解。
他把这个顾虑,告诉了张章。张章其实也不仅仅是个粗莽的武夫,他也是有自己的心机的,当然,这样的心机并不是腹黑权谋,因为他的确是一个好人。这个问题,是历代赈灾的大问题,他也慎重的考虑过,现在他初步的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见解了。
张章跟凌云说,“凌兄,我倒是有些不成熟的见解,但是在凌兄面前,不敢班门弄斧。”,凌云正在没有什么主意的时候,听到张章这么说,怎么能不让他开口呢。“你我兄弟一同奉命,你名为向导,实为副使,皇上的意思,我还是清楚的。张兄啊。这也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候,怎么何苦要做这儿女之态呢。有什么话就说嘛。”。
听凌云这么说,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地位,所以他也就不再客气了,直言道,:“凌兄,你可知道这陕西之地,古时候是哪国的疆土吗?这里是秦国,秦国,用的是严刑酷法,一直以来,被后世所诟病。但是后世人都忘记了,秦王扫六合,一统天下,车同轨书同文。才有了华夏文明的传承基础。。。”。凌云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张兄是打算把自己老家的历史给自己好好的说道说道。可是刚才的话题不是这个啊。凌云顿时感觉一头雾水比较迷糊。
但是他没有迷糊太久,张章接着说,“凌兄,是不是我说的有些离题了,我的意思其实是,只要存在的,就肯定有它合理的部分在里面,这是肯定的。秦王朝,是因为李斯和韩非子的法制思想,而迅速得到了壮大,完成了统一,而后来灭亡,也是因为严刑酷法。但是,治乱世需用重典。今日这个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出我之口入君之耳,我张章不怕说一句杀头掉脑袋的话,如今大明江山,可谓是百废待兴,如同乱世也差不多!”。
听到这里,凌云暗暗的点头称赞,这个张章是个英雄人物,自己之前只把他当做武夫,是小看了他。切不说他的见解对不对,就刚才这一番话,很多人是打死也不敢说,更何况,自己和他认识才不到两天,就如此和自己推心置腹,这也是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使然。凌云的心中洋溢着一股暖流。
从这一刻,凌云就下定了决心,张章这个朋友,无论如何,这辈子,自己算是交定了。
其实张章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样的话,他久闻凌云的种种故事传说,自己一直无缘得见,心中能和凌云一起共事,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没有丝毫的架子,和他交往,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