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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悍卒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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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被攻下的阵地上一片狼籍,尽管鹿鸣铮离开前反复强调要修整工事稳固防御,但一群天南海北打了好几年仗的老兵油子,已然摸索出了一整套糊弄上司的方法。

所以在鹿鸣铮回到阵地上的时候,几根用焦木草席搭建起来的遮阳棚里堆满了弹药与千奇百怪的战利品,俨然就是个掩蔽部的德行。可就算是隔着老远,那掩蔽部也压根就能一眼看透,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掩蔽作用。

原本就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战壕更不必提起,除了巴~特~尔在作战时用沙袋搭建起来的机枪掩体还有那么几分意思之外,其他的射击位不过就是临时用钢盔刨出来的鸡窝坑,坍塌的胸墙更是随便弄几个空弹药箱码起来充数……

倒是一众幸存下来的老兵油子,一个个的东倒西歪躺在堑壕边沿打盹。仅有的那么几个精神头略好的,也都扎堆聚在一起。骰子落进搪瓷缸子里的清脆声音,已经明显的说明了他们正在进行的勾当。

无奈地摇了摇头,鹿鸣铮也并不打算对那些幸存下来的老兵油子摆出长官的架势来呵斥一二。

都是打仗打老了的人了,对战场环境的敏感性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境界。如果真要是在危险境地之中,只怕这些老兵油子早早的就挖好了各自的防炮坑洞,蜿蜒曲折的交通壕也已经初具规模了吧?

就像是在台儿庄,每当日军的炮火略有停歇,那些被浮土掩埋了的老兵油子便会在第一时间里钻了出来,用手边一切能利用的东西飞快地挖出自己的单兵掩体。如果还有多余的时间,那些单兵掩体便会慢慢地连接起来,直到形成一条蜿蜒曲折的战壕……

没大炮,没飞机,就只能仗着老辈子种地传下来的手艺,用土行孙的法子求活了!

这话是那个口音侉侉的河南老兵说的,还是那个永远眯着眼睛看人的原东北军手枪队队长说的?

已然忘记了…….

打了几年的仗,打了太多的仗,有些事情,有些话,真的忘记了……

用力甩了甩头,鹿鸣铮一把撕开了刚刚到手的两条骆驼牌香烟朝着战壕里东歪西倒的老兵油子撒了过去:“英国佬的烟,谁捡了谁得,没捡着的不怨老天怨自己手慢!”

出乎鹿鸣铮的意料之外,战壕里东歪西倒的老兵们对鹿鸣铮撒进堑壕的香烟完全没有兴趣。足足过了半分钟,才有个用英式钢盔遮住了面孔的老兵油子举起了自己手中抓着的整整一条骆驼牌香烟:“一把三八大盖上的刺刀换一条骆驼香烟,一顶小鬼子的钢盔换五个牛肉罐头,一面膏药旗换三双娘们穿到大腿叉子上的玻璃袜子!排座要是腿勤,朝旁边三连阵地上跑跑,没准还能逮着俩没换够东西的英国鬼子!”

虽然那声排座叫得毫无敬意可言,但至少让战壕里大部分闭着眼睛打盹的老兵油子都睁开了眼睛,有两个老兵油子手脚飞快地把散落在自己身边的香烟塞进了口袋,讨好地朝着站在战壕边沿的鹿鸣铮呲牙笑了笑,便又再次将钢盔扣到了自己的脸上打起了瞌睡。

无可奈何地苦笑着,鹿鸣铮弯腰捡起了几个碎石块,把其中一块最大的扔到了一顶歪斜着扣在脸上的英式钢盔上:“苗老八,去重机枪连找巴~特~尔,就说是我说的,有个杀鬼子的机会,可要豁出命去!问问他来不来!”

懒洋洋的声音从歪斜着扣在脸上的英式钢盔下传来:“不去!就那块蒙古石头,只要听见杀鬼子,眼睛里都是绿的!这活计还用得上我?你叫羊倌去……”

略一思忖,鹿鸣铮再次用石块砸到了个腰间用绳子缠着七八个手榴弹和发烟罐的老兵油子身上:“那羊倌你跑一趟,快去快回!”

转身将碎石砸向了另一顶英式钢盔,鹿鸣铮毫不客气地骂道:“倮倮,砍死人头的……”

钢盔被猛然掀开,露出了一张黑漆漆的消瘦面孔,呲着一口白牙死死地盯住了鹿鸣铮。

毫不客气地瞪着眼睛盯住了那张想要择人而噬的漆黑面孔,鹿鸣铮随意地把手中剩下的石块抛弄玩耍着:“这回准你割了耳朵带回来!”

一顶顶扣在了脸上的英式钢盔纷纷被取了下来,一双双充满了探究的眼睛也同时盯在了鹿鸣铮的身上。

老兵油子的战场感知的确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往往就在不经意间的一个弯腰,看似随性的一个趔趄,乃至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猛然的卧倒……

然后,就是生死立判!

眼瞅着鹿鸣铮又是去重机枪连抽调最好的机枪手,又是准许了排里的佤族老兵按照佤族的习俗猎取人头,这摆明就是要进行一次重要行动的前兆。

不管这行动是要做什么、去哪里,只怕都不会是一个轻松的差事了吧?

跃跃欲试,却又畏畏缩缩的古怪表情,纷纷浮现在了这些幸存老兵的脸上。

跃跃欲试,是一名百战老卒在听见战鼓轰鸣时本能的战场兴奋反应。

而畏畏缩缩……

枪子可从来不长眼,尤其是这些在枪林弹雨、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老兵,就更比寻常人懂得惜命!

刚刚打完一仗,枪管子还是热的,这就又要……

低垂下眼帘,鹿鸣铮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才能避免自己在看着那些老兵油子的眼睛时,忍不住从心底最深处涌起的愧疚之情!

打了这么些年了,而且还得打下去!

老兵越打越少,新兵打成了老兵,然后老兵又是越打越少……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有垂死的老兵恶狠狠地用最后的一点气力嘶嚎:“退一步,留点种吧……就留一个……”

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自己也是血红着双眼怒吼:“朝后退,中国人就得绝种!一个都留不下的绝种!”

狠狠地吸了吸鼻子,让那种骤然涌进了鼻腔的酸涩感觉减弱到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之类,鹿鸣铮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变得轻松些,带着些许的微笑朝着那些神情古怪的老兵油子们笑道:“上面交代下来个活儿,来回走三百里地,带个人回来就算齐活儿!人多了不要,倮倮、苗老八,还有羊倌和重机枪连的巴~特~尔。侉侉,也算你一个!欧边花,你别躲,有你一个!还有……团里给咱们配的那个会说缅甸话的向导呢?”

被叫做欧边花的四川老兵懒洋洋地从堑壕中站起了身子,朝着正四处扫视着搜寻向导的鹿鸣铮吆喝道:“死球咯!刚打起来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向导跳起来想跑,被一颗炸子端端正正打中了后脑壳,脑花儿都打出来了嗦……”

低低的哄笑声中,从那个用焦木与草席搭成的遮阳棚里钻出了个精瘦得如同岩鹰般的汉子,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滇南口音的汉语叫道:“缅甸话我也会说,我跟你去!”

一边说着,那精瘦得如同岩鹰般的汉子一边紧了紧自己那刚刚到手的日军牛皮皮带。从那皮带上沾染的血迹便可以明显的看出来,皮带原本的主人已经成了这精瘦得如同岩鹰般的汉子刀下的猎物。

不等鹿鸣铮答话,扎堆赌钱的几个老兵油子中,已经有个惫懒着神情的老兵懒洋洋地笑道:“花脸猫,就你那舌头,连汉话都还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你还会说缅甸话?吹牛皮你也不怕吹炸了你的尿泡?”

话音未落,那精瘦得如同岩鹰般的汉子猛地飞身跃起,一双筋骨毕露的大脚在堑壕边沿稍一借力,整个人已经如同凌空扑击的岩鹰般,直直地撞进了那堆围拢在一起赌钱的老兵油子当中!

起哄与怪叫怪笑的声音,顿时在这些刚刚从恶战中幸存的老兵中响了起来:“好家伙!开盘下注啦……花脸一赔一,羌羌一赔三,下光洋赔光洋,押香烟赔香烟啦……”

“羌羌惹谁不好,去惹花脸猫?云南七十二侗,最恶的就是花脸侗!杀他家一条狗都要追杀你三年,赤精着一双脚一天一夜能走百八十里山路的角色,羌羌也去惹?”

“你哥子莫来虚的!晓得你荷包头三个大洋都快捂出绿毛了,今天就拿出来见见天光,博个彩头?你莫看羌羌嘴巴臭、好讲笑,可羌羌一家传了十三代,就没有一个男丁是死在自己家床上的!自古羌人好战,以战死为荣,晓得不?来来来,对把子拼!我也是三个大洋,一翻两瞪眼,我押羌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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