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谦的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如果我的心底真的坦坦荡荡的,为什么不能跟他一块工作呢?我怕什么?难道正如他所说,旧情难忘?
我不想中这个激将法,同时也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冲这个反差,索性转过脸来,说:“曾总,我们做事向来讲究公司分明,行,创意你不满意我可以改,现在我先失陪了。”
曾子谦也没看我,冷漠的坐在那里,看都没看我一眼,目光落在桌上的合同书上。我自知这已是回应,抬脚便出了门。
这种落差让我难以适应,曾子谦和我认识的时间不短了,认识初期,只觉得这人表面不动声色,谦谦有礼,可是熟悉之后就会知道,他不仅小气,占有欲强,好胜心也强。戴比尔的股权那么容易转让吗?其实不然,他这么费尽心机插进一脚进来,只有一个可能——他接受不了被甩的事实。
至于我,当然也不是跟他玩什么欲擒故纵,我担心的是另外两点,第一,公司的未来,虽说我手底下现在的这个工作室也算的上小有规模,可实际上近年来业务越来越难,若不是之前在这个圈子里混过,谁会买我的账?可今日不同往日,公司上上下下十余人,都是一般的工薪阶层,他们等着我给他们发工资,等着我带着他们把公司规模做的更大,昨天聚会上,几个实习生一个劲是感谢我,说我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若是我卡里的余额多些,也可以直接跟戴比尔公司毁约,偏偏现在曾子谦有意为难我,动不动就要搬出律师团,真的闹出去,公司的名声会臭,我也贪不到任何便宜,现在公司还在发展中,房租水电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费用都需要我来承担,压力很大。
如果说这一点我是从大局上考虑,那么另外一点,则是从私人问题考虑,我和曾子谦的关系,梁文浩是一清二楚的,现在我们是奔着过日子交往,一个男人的忍耐力就算再大,想必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女朋友整天跟前任混在一起,就算我坦荡,他心底肯定膈应,这事儿,我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
如果真的开口,我和他之间必然会有经济上的牵扯,我们现在只在交往,过多的经济牵扯,只会引发其他问题。何况,我的背后还有父母,弟弟,这种责任,我有什么资格让梁文浩跟我一块背?
思来想去,我都没想到一个好的应对方法,或者,换个角度来看,曾子谦不过是找我出出气,气消了,他就不会跟我计较了,至少在我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既然他对创意不满意,那么我改就是了,戴比尔不是他一个股东,我就不信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微微平静了些。
改创意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多,梁文浩正好值班结束,接我回了住处。
第二天一早的例会上,我便重新分配了戴比尔工作的安排,将公司的小刘换成的我助手,忙了一早上之后,新的策划方案也捣鼓出来了,便让小刘往戴比尔分部跑一趟。
反正是公事,减少碰面次数总归是好的,结果小刘过去还没一个小时,公司的内线就接了进来,我拿起电话,便听到了一个呵斥的声音。
“袁总监,是我们公司给的报酬太少了吗?找个毕业没两年的新手来应付,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我心底恼火,嘴上却打哈哈,说:“曾总,你这可是冤枉我了,策划方案是我连夜赶出来的,小刘只是帮忙跑腿而已。”
“袁总监,你人不过来,怎么了解我的想法?难不成,让这个木桩子传达吗!”
我听着曾子谦的怒吼声,居然觉得心口的恶气烟消云散了,平静的说:“曾总,小刘理解能力比我好,你也知道我们是小公司,人少事杂,我倒是想过去,这不是没时间吗?”
找借口,就你会?
曾子谦的冷笑声从听筒里传出来,说:“听袁总监的意思,是没空过来?”
我有点儿犹豫,自知硬碰硬没个好处,说:“曾总你都发话了,我就是在忙,也得跑一趟啊。”
电话里传来一声冷哼,而后便挂断了。我瞅着电脑屏幕发呆,心想曾子谦肯定没少为难小刘,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自己打车过去了。
会议室里,吉米也在。我瞥了一眼那张面瘫脸,挤出一个微笑,说:“吉米,新创意如何?”
吉米为难的看了我一眼,委婉的说:“小洁,你这次交上来的方案我也看了,只是觉得欠缺了点什么,要不,你再跟子谦聊聊?”
我点头,吉米出门前拍了拍曾子谦的肩膀,而后歉意的看了我一眼。
会议室的门关上了,我将笔记本打开,说:“曾总,你有什么想法观点建议现在提出来吧,我做个记录。”
曾子谦并没有看我,而是瞥了一眼一旁的那堆资料,说:“你这两次的方案我都看过了,有同一个问题。”
“请说。”我盯着笔记本,语调平静。
“你忘了一个前提,消费者的经济情况,在消费水平不断提高的今天,购买钻石对很多消费者来说已经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钻石从大到小也有不通过的价格等级,并不是把钻石只放在订婚结婚和节日上,我们需要刺激钻石的销售,开拓更大的潜力市场,所以,要制造出更多购买钻石的理由。”
我承认,即便曾子谦各方找茬,这一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广告是什么?除了展现,还有一种可能——‘无中生有’。”曾子谦瞥了我一眼,“如何让一颗小小的钻石,引发更多的购买**,这个是你需要考虑的。”
我点头,将这些建议记录在笔记本上,问:“还有其他我们需要注意的吗?”
“暂时没有了。”
“那行,我回去考虑……”
“你可以在这儿考虑,”曾子谦点了点会议桌,按了内线电话,说:“lucy,端两杯咖啡进来。”
这是要跟我死磕?
我心底恼火,却不动声色,虽然不大习惯在别的公司办公,可转念一想,如若能用一下午的时间解决问题,岂不是没了后患?
这么想着,我反而淡然了。曾子谦倒也没打扰我,而是出了会议室。
我仔细琢磨着此次的创意,从钻石的购买群体来看,其中男性比例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所在。想法简单,可要在一张图上表现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两个小时后,会议室的门开了,走进来的,竟然是销售部的赵经理。
我对这男人没有分毫好感,再加上他在酒桌上给我灌酒的事儿,我对他甚至有点儿反感。
见我正在苦思冥想,他笑了笑,说:“袁总监,您这真是敬业呀,不过你怎么一早之前没告诉我,你和曾总是旧识啊。”
原来是来套话的。
“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现在我已练就说谎不打草稿的本事。
“几面之缘?袁总监,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你看,几面之缘,曾总就能把二十多人的会议室给您一个人用,这情谊,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赵经理,你太抬举我了。”如果你能立即出去,就再好不过了。
就在我们两人聊天之时,曾子谦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落在了赵经理的身上,淡淡的看了一眼。
赵经理当然比上次见到曾子谦要殷勤些,笑着说:“曾总,你为了公司真是劳累伤神啊。”
切。
曾子谦也没多说,而是让助理端了一杯咖啡进来,看着赵经理,说:“赵经理哪里的话,销售部的人才才是辛苦,冲锋陷阵的可都是你们。”
赵经理听了这话分外开心,接过曾子谦递去的咖啡,说着就喝了一口。
原本这只是一个小细节,偏偏赵经理喝了之后,表情惊悚。我看着他那滑稽的眼神,顿时有些疑惑,瞥了一眼侧着身的曾子谦,他居然在偷笑。
“曾总,您这咖啡……”
“朋友从牙买加带回来的,赵经理可还习惯?”
赵经理慌张的点点头,说:“这味道,还真是奇怪。”
“赵经理是喝的不大习惯吧?”曾子谦语调一转,声音了夹着不满。
赵经理毕竟是做销售的,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立即改口道:“味道不错,好喝好喝……”
说着话,一“咕噜”的全咽了下去,那表情,岂是一个酸爽了得。
一杯咖啡下肚,赵经理主动出去了,再瞥一眼曾子谦,他却面色镇定,毫无波澜。
我虽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的疑惑,却也老老实实的想方案。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曾子谦却丝毫没有动静,我心底也有些焦急,要知道,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这会儿小白打来电话,我跟曾子谦打了声招呼便到一旁按了接听。
“小洁,晚上回来吃吧,我烧了你最爱的椒盐虾。”
小白和黑子还在僵持,所以才会这么粘着我。
“我现在不确定什么时间回公司,椒盐虾你给我留一点。晚点我给你回电话。”
因为说话不大方便,所以随便说了两句之后我便挂断了,回过身来时,曾子谦已经不在室内。
好一会,眼瞅着会议室外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的走了,我心底越发着急起来,加班倒是无所谓,可是在这加班,未免太过奇怪。
六点半,曾子谦还是没有回来。我瞅着时间,索性关了笔记本,准备离开,谁知这个时候,曾子谦正推门而入。
“有想法了?”
当然是,没有。
“曾总,我这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你看我今天先回去行吗?等我有了内容,立即给你电话?”好话还是要说的,但凡是个明事理的人,都不会继续纠缠。
曾子谦看看我,说:“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