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把菜端了过来,笑着说:“麻烦就麻烦在这些手术上了,庵里的香火钱本就不多,基本都花在修补屋顶,粉刷和水电费上了,这些孩子动手术则基本全是靠我在街上挣得钱,说来这些孩子最可怜,有的孩子做手术能补救,有的孩子做手术也补救不了。”
听到这里,我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已经被彻底感动了,这个宽仁师太实在是太好了,犹如这些孩子的再生父母,别说眼前这9个孩子了,我估摸着像徐若芳这样被她养大成人的还有不少呢。
此时,那慧因和慧清拿过碗筷,大家就开动起来,我们三个看着这一桌的萝卜、白菜,实在是毫无胃口,只能凑合着喝了点玉米面粥。
熬到她们吃完饭,那些孩子都回到自己屋玩闹去了,两个徒弟则在一边刷碗,宽仁师太坐在一旁笑着说:“你们不是要问若芳两口子的事吗?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说说吧。”
我见总算是说到了正题,就率先开了口:“既然是师太找东方峻办事,那么此前应该已经对这事有些了解了,您是佛家的前辈,不知道您对张玉兰穿的这件道袍怎么看?”
师太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说道:“说实话,我平时只是吃斋念佛,对于鬼怪从来没有接触过,虽说这么多年我也听说过一些异事,但是关于这件事我也是闻所未闻,而那刘光岩半夜为什么会盯着张玉兰一动不动,我更是摸不着头脑,所以才找了你们几位。”
我一听,敢情这老尼姑是个化外的不能再化外的人,我原本以为她对鬼怪这种事还多少经历过一些呢,大概是我先入为主,一进这寺庙庵堂就老觉得和我们老家那个老城庙差不多,既然鬼怪方面师太也不很了解,我就又说道:“师太,那您能跟我说说徐若芳和刘光岩的事吗?”其实我之前已经听徐若芳讲述过一次,但是她的角度并不客观。
宽仁师太一听就点点头说:“这庵里30多年来一共抚养了30多个孩子,其中有孤儿也有弃婴,他们中有别人深更半夜放到庵门口的,也有别人捡到孩子送来的,有些孩子命短,得了脑瘫的,年龄很小就走了,有的身体缺陷太大,因此也没办法踏入社会,成年之后,庵里也负担不起,就送到了福利院,若芳算是比较好的了,说起她我也挺欣慰,算是这30多个孩子中现如今过得最不错的一个了……”
宽仁师太顿了顿又说:“后来她认识了刘光岩,起初这小伙子老到庵里忙前忙后,虽说我们这是个出家人的地方,本不方便,但是若芳又是我看着长大的,再加上若芳不像慧因和慧清,她并没有出家,男女之事我这个老尼姑又不好管,看着刘光岩人还不错,就任由他们去了。”
宽仁师太接着说:“结婚前,这刘光岩倒是有心,知道我们没法吃酒席,还雇了些人,给我们扛了好多袋面和米,足够我们吃一年的,我一看这小伙子实诚,就也放了心,两口子也经常回庵里看看,这两年,他们的日子过得越发红火了,隔三差五还帮衬帮衬我,谁知道,再后来,若芳回庵里看这些弟弟妹妹的时候表情就变了……”
宽仁师太叹了口气说:“起初我以为是夫妻拌了嘴,一个出家人也不好问,再后来我看她情绪始终低落,就问她怎么了,她这才把她婆婆的事告诉了我,本来我也不方便管,但是眼看我们这庵里的孩子总算有一个熬出了头,我心疼啊,就上他们家去了一趟,见了见这个张玉兰。”
此时,我脑子里已经想象出宽仁师太和张玉兰见面的场景了,一个清心寡欲素面朝天,另一个花枝招展油头粉面,想想就觉得格外好笑。
宽仁师太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一看就是不愿回忆:“当时我和她婆婆谈了谈,但是她婆婆根本就不搭理我,我一个出家人说多了也不是回事,她那婆婆也好几次出言不逊,还说她最清楚三姑六婆的勾当,说徐若芳是从尼姑庵里出来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到这里,我看宽仁师太格外委屈,看样子都有点要哭的冲动。
我赶紧说道:“师太,你别上火,这张玉兰完全就是个泼妇,她说的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回头气坏了您自己。”说罢我又想,这事徐若芳怎么没和我提过,再一想也不奇怪,毕竟是件丢人事,再说了听起来也和这道袍的事没什么关系。
宽仁师太接着说:“再后来,若芳就跟我说了道袍的事,我越想越蹊跷,这张玉兰说得对,三姑六婆的勾当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也是个媒婆,我想这其中或许也有什么我参不透的事,这才找到了东方峻。”说罢冲东方峻点了点头。
我听罢,这似乎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帮助,看来只有去徐若芳家里看看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