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伊斯坦布尔,需要越过两道防线。
第一道,出城。
第二道,穿过海峡。
只要穿过海峡进入黑海海域,就如同鸟进了森林,再也无法追寻到踪迹,那时候在罗马尼亚选个港口登陆,带走斯巴达后裔,就能大功告成重返美洲,开发那座蕴藏无尽矿产资源的宝库。
先前,和海峡守备官的女儿建立起了微妙的关系,只需要稍加运作,就能得到许多与海峡有关的信息,凭此制定计划。
而现在,城防守卫官竟然也阴差阳错地掉落在眼前,如此绝佳的机遇,怎能轻易放过?
郑飞欣然一笑。
“你要多少钱赔偿?”
醉汉竖出五根指头,醉眼惺忪地打了个嗝儿,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恶心的气味,惹的圣地亚哥恨不得弄死他。
“四百个银币。”
“四百?”郑飞愕然盯着他那五根指头。
“额不对!”醉汉连连摇头,絮叨:“是三百!”
“好,圣地亚哥带他去拿钱,我们的钱好像放在隔壁街的一家小酒馆里,那里能开包间。”郑飞眨眼暗示。
圣地亚哥会意,在阿瑞斯的陪同下,搀扶着心满意足傻笑的守卫官,走下楼梯离开了城堡,钻进了那家深夜不打烊的小酒馆。
郑飞折身回屋,耸耸肩,微笑。
“好戏要开场了乌尔班先生,让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乌尔班认真地点了下头,目送郑飞离开,然后迅速收拾起了自己的火炮研究手稿,那些都是他的智慧结晶。
......
在去小酒馆之前,郑飞高价买了匹黑鬃马,凭着有军官服作通行证,在伊斯坦布尔宽敞的街道上一路狂奔,在夜幕的笼罩下,凛冽寒风掠过耳畔,使得他的长袍随风而起,仿佛一扇巨大的翅膀。
住在街边的人们,看到他的身影,在惊讶之余,多半会笑着感叹一句。
“看,暗夜侠客。”
短短十几分钟,郑飞便从伊斯坦布尔城的中心,来到了码头。
哦不对,伊斯坦布尔没有码头,那么就用海滩来称呼吧。
海滩上,整齐码放着的货箱,像是一座座堆砌而成的小山,有的比楼还高,几乎遮盖住了月亮。
满海滩,可以说,全是酣睡中的搬运工。
伊斯坦布尔很繁华,每天来往的船只无数,搬运工从来不愁找不到事做,薪水是极高的,但唯一的遗憾是,他们没有家。
搬运工,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是来自周边乡村,想在伊斯坦布尔这样的大城市买座房子,他们得拿出五十年的薪水。
所以,海滩就成了他们的家,货箱就成了他们的床,他们拿着比小城镇同行高三倍的钱,却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
对于他们来说,每天唯一的乐子就是能在日落下班后,去城里最低档的小酒吧喝上两杯,吃点盐焗豌豆之类的便宜东西,然后回来睡觉。
在茫茫海滩上,郑飞驭马停下,凝视前方,翻身下马。
脚落地,他借着月光,打量睡在货箱上的搬运工,他们连翻身都不敢,不然会从高处掉下来。
不经意间,郑飞心头泛起了一丢丢辛酸,对这些受罪的穷苦人,有了些许怜意。
“带他们走吧,正好缺人。”心底仿佛有个声音说。
目测一番,整个海滩上的劳工就算没有上万,也有八千了,船队现在只有十几条船,显然不可能全部带走,但带个两千人还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会比较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