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被人那般作践,今世的她绝不肯让自己再落入那般的境地中。
书兰先生拿起了之前宋知夏放在桌面上的季丹书信,细细看了起来,半晌后放下书信,说道:“季丹她想求我说情,救她一救。”
救?宋知夏皱眉:“季丹她是受了尔家的责难?”
书兰先生轻叹一声:“你可能还不知晓,季丹并不是明媒正娶进的尔家。”
“弟子知道。”宋知夏应道,“弟子特意查问过青州府衙的户房,婚书官册上并无季家与尔家的婚书。”
“所以季丹如今在尔家,应是妾室的身份。”书兰先生摇了摇头,“既然你查过户房,那你应该也知道尔家的来历吧?”
“知道,尔家原是什族人。”
“是的,那么你知道什族人的婚嫁规矩吗?”
“多妻?”宋知夏探问。
书兰先生点点头:“是啊,多妻,而不是一妻多妾,虽然迁入夏国境内的什族人更改了多妻这一规矩,但还是与我们夏人很是不同,什族男子在成年后,会纳进多位女子为妾,然后生下许多儿子,等到这些儿子长大后,会从中选择合适的继承人,有了继承人后,继承人的生母才能母凭子贵,成为正妻。”
宋知夏再次吃惊:“所以,季丹她是......”不仅自甘为妾,而是多妾之一?
书兰先生叹息:“不知如今是何种境况,只是两年前季丹来信时曾说,尔凯遵守誓言,只有她一人。”
宋知夏真是为季丹的豪赌之举大感惊叹。
“师尊可曾劝过季丹?”宋知夏忍不住询问。
书兰先生恨声道:“劝过,可是她不听。”
书兰先生看向宋知夏:“她已是尔家人,不,什族人,为师也不愿管她了,她既然觉得什族的理念好,认为女子应该守在后宅,以男子为天,全心全意地侍奉,那就继续做她的贤良女子去吧,以后你不必为她的事多操心,你顾好你自己就行。”
书兰先生这是真的舍弃这个三弟子了,若是以前还对三弟子有几分怜惜,如今听了小弟子的话后,书兰先生已经是无话可说,也无心再管了。
宋知夏点头应下。
宋知夏见师尊不想再提季丹,便转了话题。
“师尊,今次弟子回来是为了迎接祖母和母亲入京,以后一家人都在京中,弟子可能就很难再回封州了,弟子不舍师尊,敢问师尊一声,可愿随弟子入京?”宋知夏的确想带师尊回京,师尊一个人孤身在封州,实在寂寞。
书兰先生心神一动,这是开口的好时机啊。
“为师本是长清人,如今身子渐衰,想要落叶归根,不想再远离故土。”
“可是,”宋知夏皱眉,她担心师尊见到故居的破败,心中会更生悲切,“可是王府已经久不住人,重整还需时日,不如师尊先随弟子前往京城,待弟子修整好王府,再请师尊重回故居。”
书兰先生浅浅一笑:“不必如此麻烦,当年王氏被抄家破门,想来故居已是他人之居,为师不愿强夺他人产业,只是想回到长清,觅一处小院,安身度日而已。”
见弟子急着要劝解,书兰先生抬手安抚道:“为师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如此作想,因为住在哪里都无所谓,王氏只余为师一人,为师在哪儿,王氏就在哪里,故居只是一个壳子罢了。只是,为师倒是真有一件事要求你,还请你费心此事。”
为王氏正名,与要回故居,书兰先生当然选择前者,若是两者都要,以她与宋知夏的师徒情份,当然也是可以,只是书兰先生却觉得两者都要就有些过贪了,持正,才是人之正途。
宋知夏巴不得师尊有事麻烦她,赶紧道:“师尊请问,弟子必全力以赴。”
书兰先生进了内室,拿出一个小箱子:“这是当年王氏一案的资料,我势单力薄,搜集多年也只得来这一些,再详细的,估计就要你去刑部查档了。”
书兰先生将箱子放下,面向宋知夏,做了一个大揖:“王氏,求宋二娘,为先人洗刷冤屈。”
这一刻书兰先生不再是书兰先生,而是王氏女子,以王氏之后的身份,求新朝的开国公主,为王氏翻案。
宋知夏赶忙伸出双手扶住师尊,不让师尊行完全礼:“弟子必定全力以赴,为王氏洗刷冤屈。”
书兰先生握紧弟子的手:“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