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熔炉,烧琉璃的地方很难待,而且想要烧制成设计的形容实在不容易。
如今这个时代很少有人执着于古法琉璃的手艺了,过去有一次季桐也问过,她好奇,贺启诚说他其实根本没兴趣,小时候都是被爷爷发配到厂子里去学的,被逼着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家里本意是为了让孩子吃点苦,不能太养尊处优,这都是长子要经历的磨练期。
纯正的古法琉璃工艺到如今也没有机器能替代,火里来,水里去,要几十道工序,都靠人工。贺家的厂里还有几位老师傅,他们对贺启诚虽然嘴上留情面,但那地方大家都是干活的人,本来条件就有限,谁来了都一样,他也没有偷懒的特权。
后来贺启诚好不容易被放回家,从此就知道再也不能随便和下人发火,那都是照顾他的人。这是老爷子的坚持,家再大,要有主,但主人心再高,绝不能忘本。贺家祖上留下训诫子孙的话不是长篇大论,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就靠这八个字,这么大一个家,闹也闹过,乱也乱了,风风雨雨多少代人,最终还能平平静静过下去。
季桐看了一会儿很快就出去了,哄好猫然后去吃早饭。
贺启诚在书房里正和庄煜通话,他带着蓝牙耳机靠在窗边,窗外遮天蔽日一片雪,天阴着,人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我看老头子这回是坐不住了,你都说要查他了,他能坐以待毙?”庄煜难得能在上午起床,显然他今天收到的消息也不好,“其实关键是你,但你这边目前他不敢在背后下狠手,只能慢慢来,他总不能突然让女儿守寡吧……小季桐现在最危险,成他眼中钉了,气都撒在她头上了,估计老头子只恨自己当年没清理干净,留下一个小孩结果还留出祸了。”
贺启诚不意外,“所以我带她出城住了,跟在我身边我总能放心一点。”
庄煜开始笑,吹了声口哨:“哟?金窝藏娇,你真不怕人说闲话啊,扔着老婆在家,带个女人出去,让人拍到了小报又要发一笔,过去可都是我占头条,这回让你一次。”
贺启诚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我之前是怕季桐被闲话连累,能不见就不见,放她自己过也能学聪明点,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庄煜是外人,当局者迷,外人看什么都不偏不倚,自然看得清,“算了,你以前太护着她了,她没有坏心眼,斗不过人家的。陆亦铭这老头一家都有手腕,他女儿也不是善主,看看前后算计的,陆简柔当年非要搅合你们的事,硬是插足,如今直接洗白成正房……这样出去了,让人戳脊梁骨的永远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