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对赵小姐和颜悦色,相当满意。
那位赵小姐确实很会做人,即便耽搁了三分钟司机可以让她破口大骂,但是瑕不掩瑜。和她亲手做冰激凌孝敬长辈贤惠劲儿相比较,那点咄咄逼人已经可以美其名曰“有原则”了。
雅言挑帘往外看,一撇嘴,又重重地放了下来。旋身坐沙发椅里,冷笑道:“这种女人,弄回来做把戏倒蛮好。”
今天大帅歇官邸,良宴恰巧回来请示军务,前脚到家,后脚雅言就逮住他一通抱怨。横竖都是赵小姐怎么不讨人喜欢,他不乎人,好不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站书柜前翻以前卷宗,随口应道:“讨厌她不要看就好了,看多了自己难受,何必呢!”
雅言横他一眼,这也是因为他缘故,他倒没事人似。
“你什么时候能说服南钦?让她早点回来,叫那个姓赵走。非亲非故,留家里碍眼。她是阎罗一到小鬼退散,弄得我现没处躲她。”
良宴叹了口气,“人家来避难,仗打完了自然会走。”
“别睁眼说瞎话,她是来避难吗?你如今是无所谓,寘台陏园两处找不见,晓得南钦哪里你就满足了。可苦了我,还要陪她外面逛去。现是非常时期,戒严她懂不懂?买什么巧克力粉,亏她有这闲情逸致!”雅言转过脸来看他,“父亲也有意要促成这门婚事,我看还是把南钦怀孕消息告诉姆妈,孰轻孰重请她自己考虑。”
良宴道:“我是有点担心,不知道姆妈怎么打算。万一适得其反,后悔就来不及了。”
雅言开始同情这个哥哥,他以前不是这样,火爆脾气谁都挡不住。现南钦走了,他一夕之间成熟了似,办事也知道权衡利弊了。可是这么吊着不是办法,“她肚子一天大似一天,我觉得现谈是好时机。孩子早晚要认祖归宗,总不好养外面,真弄得私生子一样。”
他说起这个就长长一叹,“我还担心另一宗,你看她那模样,死都不肯承认是我孩子。如果姆妈当面问起来,三句不对闹翻了,到时候又说气话怎么办?”
雅言也发急,“那到底是不是,你自己不知道吗?”
良宴霎了霎眼,这种事男人怎么能知道!可是他坚信不移,南钦是正经女人,肚子里怀绝对是他孩子。
“你是英雄末路了吗?当初要娶人家,闹得一天星斗也所不惜。眼下她怀着孕,你却瞻前顾后起来。”雅言站起身拢了拢头发,“我要是你,抢也抢回来了,还等到这时候!”
良宴被她说得发怔,抢人实太容易了,他不是没想过。可抢回来后怎么相处呢?南钦要是那种既来之则安之人倒罢了,她不屈和反抗精神他领教过了,只要她不答应,人面前又有什么用!
“二少。”他出神当口俞绕良进来汇报,“空军署说今天早上接到一位小姐电话,问你不,没说她是谁,但听声音好像是少夫人。”
他蹙了蹙眉:“我调到指挥部办公了,她应该还不知道。说什么事了吗?能不能确定是她?”突然欢喜起来,她主动找他,这是个好兆头。
可是俞绕良说不能,“实是因为少夫人很少打电话过去,总机上也不敢肯定。我已经让人查号码了,看看是不是邵公馆那边号段,一查就清楚了。”
大约是有什么事,他心里安定不下来,本想去同他母亲谈谈,这下子要作罢了。他把查找到档案交给俞绕良,“你送回去交给洪参谋,叫曲拙成备车,我到零和路去一趟。”
一面说一面走出书房,才到大厅里,丫头举着话筒喊他,“二少,有个孙妈找你。”
他嘴角微沉,看来果然是出问题了。疾步过去接听,孙妈急吼吼道:“先生,总算找到你了!你点过来吧,来了位白先生,要接少夫人走。我们拦不住呀,要走脱了。”
又是白寅初,他挂断电话,额角青筋蹦起来老高。再宽宏大量人也经不得一再挑衅,下意识摸了摸腰间,这回像是下定了决心。真把他逼到这个份上,子弹是不长眼睛。
曲拙成来给他开车门,见他脸色不好也未敢多言。车子朝零和路驶去,封锁是相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军区车牌没人敢拦截,到达邵公馆不过两盏茶功夫。
还没进门,看见路旁停了辆车,他火气一下子拱上来。养得好好人,是留着让他姓白来抢么?他带着一队人进去,简直是横扫千军气势。加紧了步子穿过花园,迈上台阶,一脚踹开了半掩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