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帐中死寂一片。殢殩獍晓
八天了。
自从她到了潞州八天中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今日两人终于将心中的话说出,恨的也好怨的也罢总算是说出口。
李天逍抚上她流泪的清颜,手中一紧将她搂入怀中。云罗身子一僵,慢慢依在了他的胸前默默流泪。
“朕终究一天会扫荡四海,一统天下。你相信朕好么?”他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甾。
她看着他冷峻的脸色,终是无言。百年乱世,乱了百年,当真会终结在他的手中吗?群雄逐鹿,他有雄心壮志,他让她信他,当真能信吗?……
他看到她眼底的异样,轻叹一声。
“云罗,你到底在怕什么呢?”他问,“朕知道你自从梁国来晋国就不快活。朕以为你是因为华家的事,可是现在朕觉得你心中一直在害怕什么。难道连朕都不能让你觉得心安吗?铜”
她怕什么?
她自然是怕的。她怕战祸纷起,怕那满地如蝗的流民,一个个面有菜色,神情木然的人。他们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这是她深藏在幼时记忆中最可怕的一幕。
仇算什么,恨算什么,死了空空如也,都是虚。她怕的恨的是这乱世,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
她在他宽阔又温热的怀中轻轻颤抖,低声道:“我只要大哥活着。”她抬起头,哀哀的问:“皇上,派人去救大哥吧。”
“会的。”李天逍冲她安慰一笑:“你大哥不会有事的,而且你不是千方百计说服朕让凤朝歌领兵吗?以朕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死在凤朝阳的手中的。”
云罗看着他自信满满的笑容,连日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释缓。
她靠了他一会,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在了他的怀中。她微微一怔想要挣开,腰间却是一紧。她不由抬头看去,只见李天逍眸光深幽静静看着她。
他的眸光太过犀利,仿佛能洞悉她的心思。
云罗垂下眼帘,问:“皇上想要治臣妾的罪吗?”
李天逍紧绷了几日的俊脸终于露出朗朗笑意,反问道:“你觉得朕要治你一个什么罪名才能服众?”
云罗黯然。她私自前来衢州,这几日与他赌气冷战又有蔑视圣上的嫌疑。若要说起来当真是死罪都不为过。
耳边一点温热落下,她吃惊抬头,对上了李天逍深邃的俊眼。她在他眼底看到他明亮的笑意。
她脸微微红了,轻叹一声,勾上了他的脖子,柔声问道:“皇上金口玉言,想治臣妾什么罪就是什么罪。臣妾无半句怨言。”她顿了顿,加了一句:“只要大哥平平安安的就好。”
李天逍忍不住哈哈一笑,低头佯装恨恨地道:“你就是这么求朕的吗?”
连承欢邀宠她都要惦记着她的大哥。真不知道在她心中到底他这皇帝到底值得几钱几两。
云罗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低低一叹,吻上了他的薄唇。轻浅一吻,算是安抚了他受伤的自尊。
凉凉软软的唇相接,他忽地深吸一口气紧紧吻住了她的唇。唇舌交缠,气息相接,满满的馨香令他难以放手。他不由将她紧紧扣在胸前,加重这个吻。
怀中的人嘤咛一声,柔柔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紧贴上他修长健壮的身躯。他的气息陌生又熟悉,清冽如松柏,芬香好闻。她渐渐沉醉其中。
彼时已是日入夜,潞州一如既往,士兵们来来回回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可以休憩一个个都沉入了梦乡中。四周安静得可听见战马偶尔的轻嘶声。
云罗伏在李天逍的怀中,薄薄的衣衫抵不住他身上传来的热意。
他扣紧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声音抵哑地道:“你要怎么补偿朕?”
云罗看着他明亮的眼睛,轻解罗衫,馨香的气息撩过他的面上,叹道:“臣妾都是皇上的人,自然什么都是皇上的……”
她话音刚落,眼前阴影覆来,李天逍已将她打横抱起放入了软榻上。他低头痛吻她娇嫩的唇,身下是她柔若无骨的娇躯,他伸手探入她单薄的衣衫中,轻抚过比绸缎还光滑的雪肌上。
娇躯入怀,相思得解。可是心底却是长长一叹: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爱着却又恨着。爱她捉摸不定的性子,爱她那藏在温柔娇弱表象下刚烈不屈的灵魂,也恨着她对他若有若无的防备,在她心中,家国不重要,他这个皇帝夫君也不重要,连她自己都不重要。
到底什么才可以在她心中留有一席之地?那倾城的面下又是藏着怎么样一颗遥不可及凉薄的心?
衣衫褪去,他灼热的身子熨帖着她微凉的娇躯。拿惯了刀剑的手掌轻抚过她光滑的背引得她微微轻颤。他吻上她锁骨,一点点延绵而下。眼前是她白如莲的身躯,仿佛一道清光可以破开眼前这混浊世间。
她一双明眸幽幽,映着他的俊颜,带着往日不曾见过的脆弱无声地向他祈望。
她的眸光如春水流波,坚冰都能融化。她如柳枝般的纤腰在他的掌心不盈一握,修长的四肢紧紧攀附在他修长的身躯上。两两纠缠,契合如天生。
他低低一叹:“云罗……”
话音落,他用力一挺深深没入了她的身体中。她不由弓身迎上,低声唤道:“天逍……”
帐影缭乱,佳人浅吟低回,是最缠绵的情意,令人魂牵梦绕都无法忘怀……
……
山寺钟声悠远,薄暮入山,一抹素色身影坐在雅苑的园中花丛中喃喃自语。
“乾卦,坤卦……”她看着地上画着的图,叹了一口气:“怎么算得今天有不吉的事发生?这密云寺中还有什么坏人不成吗?”
“不算了!不算了!”她一脚将自己方才算的图统统扫得干干净净,坐在地上恼道:“要死就死吧!左右活着都没趣!师傅师兄都嫌我笨。连华姐姐都骗我!”
她越想越是心头火起,恨恨踢着脚下的石子。她不知,不远的树上静静站着一抹蓝影,霞光万丈将他身影照得模模糊糊。他看着那娇小的身影,淡淡垂下眼帘。
夜深了。李曲儿躺在床上只觉得闷热异常。
“来人!”她唤了几声都没有听见有下人应,无奈只能自己起身。
“睡得还真的死沉沉的!”她嘟哝着,打开了窗户,窗外月光如水,山间清凉的夜风吹来,将燥热顷刻吹走。
李曲儿双手托腮趴在窗前的案几上,对月黯然轻叹:“月儿啊月儿,你说华姐姐到底找到了她的大哥了吗?她一定和她大哥感情很好,不然也不会骗了我出宫。可是为什么她要拿晋公子的事来骗我呢?”
“晋公子到底怎么样了……”
她喃喃自语念叨着,不知不觉伏在了案上沉沉睡去。一道黑影闪过,黑暗中有一根竹竿一样的事物伸来,淡淡的烟雾从竹管中弥漫了整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