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欢喜得神情恍惚,握住他的手,重复问:“当真?我有孩子了?”她原本苍白的面上浮起两抹如朝霞似的红晕。那一刹那的容色美得令人窒息。
“是的。姐姐!”华元青亦是跟着高兴,小心翼翼扶着她躺好。
屋中人人都欢喜不已,华管家更是道:“这是喜事!要赶紧禀报皇上!”
“是啊!微臣这就去写喜报!”梁太医连忙道。
“不……”云罗忽然开口。她双眸熠熠有神,环视了一圈众人,低声含羞道:“我要亲自告诉他。”
屋中所有人顿时了然,呵呵一笑,都拿眼看着床榻上那满脸红晕的女子。窗外天高云阔,烈日炎炎,仿佛一眼就可以望见那千里之外的思念的人……
……
皇后有喜了。
这个消息在京城中悄然传开。皇后素有贤名又乐善好施,一计流民策安定了梁国流民万千,更是深得百姓爱戴。一夜之间,京中处处有人燃放烟花鞭炮,庆贺梁国再添皇嗣。
京兆府伊听了王通判从前边带回的圣意,大喜之下连开三天宵禁,让百姓们与天家同喜同庆。一时京中三天三夜如过年过节一样,百姓们纷纷点灯为皇后祈福。
柳狂生夹在人潮中听着百姓们议论纷纷心中暗惊。
如今她有孕了,一心向梁,更不可能议和了。
他摇了摇头,再也不敢多待趁夜匆匆出了梁国京城,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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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有孕了?!”御帐中凤朝歌手一抖,手中的军报掉在了地上。
他猛地站起身盯着从京中的来人,手微微颤抖。
“回皇上的话,千真万确。太医院梁院正与几位大人都把脉确诊过了。”来人跪地道。
她,有孕了?
孩子……她有孩子了?
一股莫名的心绪在心中翻涌不熄。凤朝歌目光如刀猛地射向地上的士兵,厉声呵斥道:“胡说!既然皇后有孕,太医院为何不写喜报禀报朕?!”
士兵一愣,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
“退下吧!”凤朝歌冷冷道:“以后不要拿这种些许小事来烦朕!”
士兵唯唯若若地退下。御帐中再无别人。凤朝歌缓缓坐下。
孩子……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孩子呢?他与她的孩子吗?……
他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他侧耳仔细听这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每一道声音都似乎在说着,她有孩子了,孩子……孩子……
这是喜事。他的皇后有喜了!
他的昀儿为他再孕子嗣了,可是……为什么他竟然这么害怕。……
为什么会这样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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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喜了?”潞州城中的临时行宫中,高高端坐在御座上的李天逍闻言忽地一愣,手中的奏折颓然跌在了地上。
“回皇上的话,千真万确。整个梁京中百姓们奔走相告。皇后华氏在梁国中爱民如子,一道流民策活人无数。这流民策将梁国各州县的流民就地安置在州县的荒田劳作。他们以劳力换口粮,州县官员暂时不追究流民擅离乡里的罪责。等到战局结束,再另行遣返回乡。”
“皇上,梁国也打算打持久战了!”
风尘仆仆北归的柳狂生正跪在他面前禀报道。
呵呵,流民策……
李天逍苦笑:“朕有囤兵法,她就有流民策。活学活用,她学得还真快……”
柳狂生忽然抬头小心翼翼看向高高御阶上的李天逍,犹豫道:“皇后华氏还说了一句话。”
李天逍一愣,连忙沉声问:“她说了什么?”
柳狂生连忙伏地道:“皇上,皇后华氏说得极其狂妄自大。小生不敢转告皇上……”
“说!”李天逍沉声打断。
柳狂生一愣,跪地颤颤地道:
“她说,若她在,这一场仗皇上未必能胜得这么容易。”
“她说,哪怕她知道终有一天皇上是天下之主,但是她也要让皇上……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东西、有些人不是他一句话想要就能夺走的……”
“她还说,这天下分量太重。他若不费尽千辛万苦得到,将来又怎么能善待天下百姓呢?……”
柳狂生额上已冒出了层层冷汗。他自诩狂生时常发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但是却不敢这样评价眼前这位旷古君王,也不敢像她一样以天下为局,翻手覆雨的傲然姿态。
他不禁怀疑,那一位总是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倾城女子其实本质一定是极傲极倔的女子吧。不然当初为何要义无反顾忤逆了眼前的君王,背负着骂名跟随着凤朝歌?
行宫的殿中无声。只能听见殿中的铜漏滴滴答答,枯燥地数着逝去的光阴。
良久良久,李天逍缓缓抬头,眸色深深:“好了,朕知道了。”
“皇上?那议和……”柳狂生羞愧道:“是小生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李天逍木然摇头:“朕本没有期望你能说服她。不过是想再试一试。”他长叹一声,悠悠说了一句:“她若是这么容易改变心意,就不叫做华云罗了。”
柳狂生一愣。李天逍已挥手令他退下。
殿中无声,窗外的烈日炎炎却照不透殿中的阴冷。他久久坐在冰冷的龙座上,四顾无人,忽然心中惶惶。
明知她已走,可是为什么此时才忽然感觉到她真的已经远离?明知自己曾经亲口说过,值得她爱的人是凤朝歌,为什么得知她心还是一阵阵地痛。
“常公公!”他忽然唤道。
过了好一会,常公公佝偻着背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皇上有何吩咐?”常公公低头。
“凤儿呢?”李天逍忽然问道,“他来了吗?”
常公公苍老的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皇上真是神算。凤殿下才刚到了行宫前。奴婢正打算让他梳洗一番再来见皇上的!”
“快!让凤儿见朕!”李天逍眸子忽然亮了起来,欢喜不禁,搓着手道:“快!朕要见凤儿!”
“好!”常公公连忙退下。
过了一会,常公公领着一位锦衣小帽的男孩。他已四岁多了,粉雕玉琢一样的脸上已显露出不同与别的孩童的灵气与聪慧。
他随着常公公走了进来,一抬头看见御座上的李天逍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父皇!”
他的声音清澈,面上带着笑意。李天逍看着他,仿佛看见阳光也随着他一起涌入这阴冷的殿中。他大步向他走去,一把紧紧把他抱起。
“父皇!”凤儿搂着他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父皇他比谁都高兴。
“凤儿……”李天逍望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睛,忽然问:“凤儿,你以后长大后会不会离开父皇?”
“不会!”凤儿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大声道:“凤儿要永远在父皇的身边。”
“好。”李天逍眼中悄然湿润。
他只剩下凤儿,他也只有凤儿了……
“如果有一天你母亲要带你走呢?”他又问。
凤儿低了头只是沉默。
“凤儿还会不会离开父皇?”李天逍不知为何自己为什么要执着这个问题。他知道让这小小的孩子选择他或者是疼他入骨的亲生母亲是有多残忍。可是这一句在心中日夜徘徊,如一根骨刺一样抵在心中不得安宁。
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了。凤儿是她的骨血,身上有她一半的血液。有了他就如同把她留在身边一样,可是这是那么可笑的执念。
他久久抱着凤儿,不知该怎么继续开口。
“皇上……”常公公轻叹一声,递上了一盆已枯萎的青玉兰花。这一盆青玉兰花终于辗转找到,如获至宝地呈到了他的跟前。只是人已走,花已枯。除非仙法仙术这断了根的草木再也没有复活的希望。
李天逍放下凤儿,缓缓接过青玉兰花。花盆沉甸甸的。他恍惚想起她带笑的泪眼。
她说,……皇上善于治国,善于开疆拓土,成为一代明君,这也是所有的人都不能阻挡的。
她说,因为它承载了臣妾的情意,所以分外重。皇上要好好命人保护它,因为它是这天下的至宝。
他缓缓拔掉那枯萎的花叶,露出里面的泥土。
常公公担忧地望着他:“草木已死,皇上若是喜欢,奴婢派人再去挖一株……”
他还没说完就猛地住了口。
只见李天逍一把把挖出花盆的土,露出了里面一枚羊脂白玉的东西。他拿出这枚白玉,慢慢拂去玉上的尘土,四个古篆大字显露出来“大唐宝玺”!
盛唐的玉玺!
这竟然是盛唐中在战乱中失传已久的玉玺!!
常公公惊得退后一步,急忙跪在地上颤声道:“恭喜吾皇,贺喜吾皇!这是大唐宝玺啊!皇上一统天下恢复李氏盛唐指日可待了!”
他身后的宫人一听纷纷恍然大悟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万岁!”
“……”
李天逍盯着手中的玉玺,眸色复杂。在那一天临别之际,从她说的那一番话中他就知道她将这玉玺藏在这青玉兰花的花盆中。可是今天亲眼看见,亲手握在手中才明白这玉玺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从盛唐时便有传说得玉玺者得天下!要知道大唐百年,一朝覆灭。如今乱世纷纷,人心思定。只要他有这玉玺,复唐出师有名,指日可待!
而她,竟然把这玉玺给了他!
他看着玉玺,耳边宫人们的恭敬的贺喜声一阵阵传来。他捏着玉玺,面上似哭又似笑。
良久,他抬头,乌黑的眸中已褪去迷茫,高高举起玉玺,沉声道:
谁来救她?!
又有谁来救她?
她蜷缩成一团,噩梦的恐惧像是一条毒蛇将她紧紧缠绕。她心口痛得不能呼吸,浑身冰冷僵硬。难受得像是立刻要死了。
她要死了吧?不然为什么会一动都动不了?她是不是就这样孤独地死去,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陪伴?……
她急促的呼吸,眼泪不住地滚落。
“昀儿!”一声呼唤忽然破开她脑中混沌的神智。
云罗一愣。
“昀儿!”那个声音又一次而来。
“朝歌……”她晦暗的眼神渐渐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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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我这么悲催的人吗?看错编辑的推荐日期,彻!底!搞!错!了!
该更两万字的日子错过了,没更了!16号今天没推荐,呜呜,扑哧扑哧地写了大半夜才发现错了!
我擦,我发现我的理解能力真的是逆天了!
不过既然都写了,白天看有没有时间再更够字数吧。毕竟都承诺给各位亲们了,不更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