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幽暗的屏幕上跳动着“变态”两个字,这是她现在这么狼狈的罪魁祸首,聂天然嫌恶地瞟了一眼,随手把手机塞进了兜里,大步走出了楼道。
时值隆冬,夜晚的空气中带着几分冷意,夹杂着旁边摊上的烧烤味儿,聂天然竖起羽绒服的衣领,漫无目的地朝着大街走去。
H市其实是个很美丽的城市,占地六平方公里的东湖好像一颗硕大的明珠镶嵌在城市中央,东湖旁边群山环绕,绿柳成荫,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游人前来旅游。
时尚与古典并存,自然和创意共举,H市在国内被誉为最适合居住的城市之一,以至于到了现在,物价居高不下,寸土寸金,很多人一辈子的积蓄甚至都买不起几平方米的房子。
聂天然也是,这几年好不容易眼看着能凑齐一个小公寓的首付,却被这一件意外折腾得马上要身无分文。
手机铃声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可没过几秒钟又响了起来,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聂天然忍了一路,终于在第八个电话时破功。
“为什么不接电话?”一个声音劈头盖脸地问道。
聂天然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点:“解总,我在洗澡。”
那人在电话里吹了一声口哨:“美人出浴……虽然你和美人还有点差距。”
聂天然暗自咬了咬牙:“没事我挂了。”
“等一等,”那人叫住了她,“收拾一下,快到夜都来,就是上次K歌过的夜总会。”
聂天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变态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解磊,你别搞错了,我是策划部的,不是公关部的,更何况现在是晚上八点,我已经下班了,有权利拒绝你的任何工作要求!”
“聂经理,请背一下工作合同第十二条第五款,我记得上面写着要保质保量地完成上级布置的其他任务。”解磊反倒慢条斯理了起来。
聂天然噎了一下,断然拒绝:“我今天人有点不舒服,想早点睡觉。”
“那我来探望你,身为你的上司,有义务关心下属的身体状况。地址,我二十分钟以后到。”解磊说。
“谢谢,不过我忘记具体地址在哪里了。”聂天然推诿着。
解磊好像听到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了起来:“过目不忘的聂天然忘记地址了?不过没关系,我去问下穆冉她老公就好,听说你和穆冉暂时住在一起。”
聂天然急了:“等一等!我洗了个澡觉得身上好多了,公事要紧,我这就赶过来。”
聂天然在出租车上咒骂了一路,可她不敢让解磊去找穆冉,要是让穆冉知道她从她家里搬出去,结果却住在一个墙壁上写满了“拆”字的破招待所里,非得气死不可。
路上有点堵,聂天然到“夜都”时已经八点半了,这座H市有名的销金窟,但从外面看起来却十分低调内敛,只有那一辆辆开入地下车库的豪车彰显着它的秘密。
聂天然来过这里一次,也是解磊请客,不过那时是和几个同学在一起临时碰到他,她恶狠狠地敲了竹杠,到了夜都K歌。
解磊的包厢定在四零八,夜都的三楼以上都是贵宾室,普通人进不来,看来这回的客人比较重要,他下了大本钱了。
电梯门一开,聂天然就看到了解磊正斜倚在栏杆上打电话,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确有他变态的本钱,他的脸型略狭长,两侧的头发理得很干净,中间的略长,颓废地散落着却不显得凌乱,显然有专门的时尚顾问打理;一双桃花眼十分漂亮,斜睨着人的时候有种别样的风味,笑起来就别提了,只怕下至十岁上至五十岁的女人都要被他勾得没魂了。
不过这些女人里面当然不包括聂天然,她在心里不屑地腹诽:花花公子,绣花枕头,等着我年底拿到年终奖把辞职信甩你脸上。
一见到聂天然,解磊收了电话,懒洋洋地冲着她抬了抬手指,好像在召唤一只宠物。
“里面是谁?”聂天然有些好奇,解磊是从集团总部空降过来的少东家,平常在H市的日子不多,就算在酒店里也就是没干什么正事,今天居然亲自出来应酬了。
“我朋友。”解磊话还没说完,就见聂天然拔腿要走,立刻补充,“对酒店新开发的柞溪度假村项目有兴趣,都是临时起意到这里来玩,邱经理她们都联系不上。”
聂天然悻然停住了脚步,开口说:“先说好,我不喝酒。”
解磊的目光在她的胸脯和腰部打转:“就凭你这75A?你想喝也没人敬你。叫你来是活跃气氛的,上回那歌唱得不错,挺搞笑的,叫什么来着?”
聂天然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半晌才硬邦邦地回答:“卡门。”
“你是不是不情愿来?”解磊半侧着脑袋,斜睨着她,那双桃花眼轻挑。
聂天然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幅表情,就好像在向全天下人宣布,他解磊是天底下最有魅力的男人,没人可以逃脱得了他的电眼。
她的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傲然:“既然是工作,我不情愿也会认真完成的。”
解磊忽然就笑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真的?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