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遭遇这种事——呵,“做梦也没想到”,这会儿琢磨琢磨,这种想法实在有点自信过头了。
可是,哪个女人在披上嫁衣的时候,不认为自己是心爱男人的唯一,狗血小三事件一辈子也不会轮到自己头上?
她呆坐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手机。
谢唐耐心等待她的回应,没有催促她,更不敢直接推门而入。
敲门声又响起来,这次是妈妈杜新兰,“莜莜,听话,谢唐已经跟我和你爸解释清楚了,他和那女人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好好谈一谈,误会说开了就跟他回去吧。”
自己老妈还真大度。就算是误会,若是谢唐看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这种误会又怎么可能发生?
“你先回去吧,”她稳了稳情绪,对谢唐说,“我现在不想谈。”
谢唐一个人回了家。
上下各一百五十平米的复式房,风格简约时尚,充满艺术气息,他亲自设计装修,夏莜莜验收满意之后,在网上淘来一些古怪有趣小物件,装点角落,看起来别有情趣。
客厅大门上贴着一幅红双喜,灯光照耀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主卧宽阔的大床上,红色鸳鸯蚕丝被大俗大雅喜气十足,然而,没有新娘的新婚之夜令这喜气显出几分讽刺诡异的意味。
谢唐走到酒柜旁,拿起一瓶香槟打开,给自己倒上一杯,立在飘窗前,望着楼下璀璨灯海,车流滚滚,面无表情地饮一口酒。
客厅座机忽然铃声大作,谢唐转身去接听,拿起听筒的一刻,已有预感电话那头是母亲。除了远在国外的父母,鲜少有人打家里的座机。
果然,母亲乔芬爽朗的声音传过来:“儿子,新婚快乐。”
谢唐一顿,说:“谢谢妈。你和爸今天好吗?”
“现在很好,我推你爸出来散散步。”乔芬停顿一下,又说,“几个钟头前,你爸差点把我吓死,家庭医生来给他打了针,总算缓过来,勉强睡到天亮,说想出来散散心,我就推他出来了,免得白天睡多晚上睡不着。”
“爸的情况还是不稳定吗?”谢唐眉头微皱,最近几个月忙项目忙婚礼,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看望父母。
“比起以前已经好很多了,是我紧张过度。你不要担心,有事我会叫你赶过来。原本我还抱着希望,你爸身体好起来,我们回去参加你们的婚礼,结果还是没能如愿,你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遗憾。”
“爸身体不好,安心养病最要紧。过段时间,我带莜莜去看你们。”
听到儿媳妇的名字,乔芬笑得格外开心:“现在方不方便让我和莜莜说几句话?”
“……她在洗澡。”
“那就改天再说,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洛杉矶分公司的几位高层想请你帮忙设计住宅,之前你爸从来没有松过口,说你们事务所接的是博物馆剧院这种项目,工期很长,抽不出时间,结果那次你帮小叔设计的住宅图片刊登在了美国建筑文摘上,被他们看到了,这次你爸就不太好推辞了……”
“没关系,你让爸应下来吧,等我忙完国内的项目,再和他们接洽。”
通话还未结束,谢唐听见敲门声,忙和母亲道了晚安,挂断电话。
一定是莜莜回来了。
他这样想着,快步走过去打开门,……微笑僵在脸上。
竟然是章裴……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章裴很有自知之明,在吃闭门羹之前,先一步把拐杖插~进门来。
“干嘛这样看着我?怕我吃了你?还是怕孤男寡女说不清?”章裴边说边径直进了门,拄着拐杖走到沙发边坐下来,环顾房间,啧啧称赞:“这婚房真不错,格调高雅又温馨,能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一定很幸福……”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谢唐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章裴却坐着不动,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仿佛在说“知道你拿我没办法,还不乖乖就范”。
几年没见,这个女人的倔强和自负倒是一点没变。
谢唐稍作停顿,走过去,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着章裴,沉声道:“章裴,从当初我追求你,到最后我们的感情结束,我可曾亏欠过你?”
“没有。你不欠我的。”
“那你究竟为何要报复我,毁掉我的婚礼?”
愤怒达到顶点,便是极致的平静。
章裴沉默,她凝视着谢唐,过了片刻,缓缓道:“我不是要报复你。……当初是我欠了你,我想偿还,而且我爱你,我不能再失去你,否则我的后半生将了无生趣。”
“章裴,我们都是成年人,做事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任意妄为。”
章裴不为所动,偷换概念,“我就知道你娶夏莜莜是出于责任。而且你曾说过,失去我你不会再爱任何人,随便和谁结婚都一样。夏莜莜不就是随便那个‘谁’么?你们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就结婚了,能有什么感情?”
“这和你无关。”
抬眼看到夏莜莜站在玄关处,谢唐顿了一下,起身走过去,“莜莜,你回来了。”
夏莜莜低着头不看他,像躲瘟疫一样往旁边挪了挪,与他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