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东大街的宅子贵,皇上御赐给二姑娘的宅子就在那一片,后来老奴还特意出门向旁人问了那一带宅子的价格,别人说东大街的宅子,仅次于南大街的宅子,有些院子大,带大湖小桥流水的,得两万两银子才能买到一个四进的。”
所以,二叔把银子都买了宅子,还倒贴了一千多两私房银子,宅子是夏家公中的产业,算起来,二婶是半点便宜也没沾到。
就她那小性子,吃了大亏,还不得气的心肝疼,她不敢把气撒到二叔身上,就把气撒到了她身上?
她的月例,她倒是也愿意从夏府走,也免得她伸手朝二婶要银子花,好像她欠了二婶多少似得。
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她现在写信去跟她娘要银子,也来不及了。
她现在就等着银子买饰,若没像样的饰,九月初六那日,她怎么在赏菊宴上高人一等?
夏梓晴大哭特哭了一顿,最后还是决定去朝二叔借。
她是二叔的侄女,朝他借三百两银子,他总不会不答应。
然而,夏梓晴等了一下午,直到傍晚,夏世明才回来,可他口袋空空,浑身上下,只剩下十两银子。
原来,夏梓晴从楚宅回来前不久,夏世明刚出门,他请房侩吃午饭,然后和宅子的主人一起去了衙门,签字盖章付银子,他就把宅子买了下来。
拿着房契地契,夏世明特别高兴,他当即坐了马车,去了大宅子转了一圈,现里面家具什么的空空如也,就把身上剩下的几百两银子都给了郭安,让他去置办一套家什器具等物品。
然后,他美滋滋的回了夏家,就等选一个好日子,再重新搬家。
不过,这个宅子租了一年,也不知道剩下的租金人家给不给退?
就在夏世明皱眉时,夏梓晴进来,开口就说她要去参加赏菊宴,没有合适的饰。
夏世明像是没听懂她话里有话似得,竟平静的让她去许氏那儿借饰戴,“就一天功夫,那饰也戴不坏,你二婶又不是一个小家子气的人,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二叔去跟你二婶说。”
“二叔。”夏梓晴急的都要哭了,“这里是京城,二婶的饰都是前几年的旧物,早就不时兴了,我要是没几件像样的饰,到时候进了二王府,丢的可是我们夏家的脸面。”
夏梓晴含着眼泪,可怜巴巴的。
可夏世明却不明白了。
“二王府举办的赏菊宴,我也听说过,听说去的都是京城里的一流世家的贵女,而我们夏家在京城里连四流五流世家都算不上,你能去,也是借了玉娘的光,就算穿戴的寒酸一些,别人也不会看不起,也只会说夏家是百年清苦世家。”
“二叔,我们夏家可是江宁城第一世家,哪儿清苦了。”夏梓晴撅着嘴,不满的道。
“梓晴,你是不是怕别人笑话?”夏世明也不解她口中的不清苦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小姑娘家家的,怕人笑话夏家穷,才不好意思承认呢。
他从懂事起,他父亲母亲就在他耳边耳提面命的说夏家是耕读世家,是一路清苦支撑过来的,说夏家除了那个十分华丽宽广的老宅子外,其实公中产业并没多少,庄子铺子什么的一年到头的收益,也就将吧够一家老小的吃喝。
所以自从他放任在外后,他就不让夏家再给他补贴银子吃喝嚼用,他在明昌县做了九年的官,也省吃俭用的清苦了九年。
有好几次,他手里用光了银子,还拖欠了下人的月例,他都没问过夏府公中的银子用,直到等他了俸禄后,他才把下人的月例给补上了。
所以,他觉得清苦些没什么丢人的,又不是偷,不是抢,丢什么脸。
历史上最有名的大儒严先生,就是穷了一辈子,可他再穷,也绝对不卖自己的字和画来改善生活。
严先生曾说过,他宁可穷死,也绝不出卖自己的灵魂,那些字和画,都是他用自己的灵魂,一笔一笔写画出来的。
他就十分佩服严先生,也十分佩服他岳父。
听说,他岳父未成亲之前,一度也有严先生的气节,是后来娶了岳母,岳母丰厚的陪嫁,才改善了岳父清苦了十几年的生活。
夏世明就十分向往楚阁老,十分敬佩严先生。
他道,“去参加宴会,戴什么饰,穿什么衣服,那是要看各人条件而定,我们没那条件,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最后反而被人笑话。”
“二叔。”夏梓晴气的俏脸涨的通红,那叫一个牙痒痒。
她早就听她爹说过,她这个二叔就是一个认死理的酸儒。
一肚子酸腐,油盐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