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蕴的脸色一白,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曾经的乘龙快婿。
当初霍南邶上门来求婚时,简沉安一直觉得太仓促,有点犹疑不定,是她一锤定音同意了女儿的婚事;婚后更是对霍南邶赞赏有加。然而,最后的事实证明,是她看走了眼。为此她心里一直很不好受,总觉得当时要是坚持再观察一下霍南邶,说不定能避免这场对女儿巨大的伤害。
她难过的摇了摇头:“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半子,你和小宓离婚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霍南邶苦笑了一声:“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半子,可这不妨碍我在心里把你当成长辈,我从小没了父母,行事任性跋扈,以前虽然因为误解存心报复,可你温柔可亲,豁达通透,在我心里,一直觉得你像我逝去的母亲,存了孺慕之思,也从没有半点的不敬。”
这倒是实话,当时霍南邶憎恶、鄙夷简沉安,对秦蕴还是维持了表面上的礼貌。
秦蕴轻叹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把那块冰渣在简宓的手腕上来回轻擦着。冰渣遇到体温,渐渐地融化了,水从简宓的指尖滑下。
门开了,简沉安和贺卫澜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出来,一见霍南邶,简沉安的脸色变了变,僵硬地拧开了脖子。
霍南邶的眼神一紧,立刻迎了上去,哑声道:“我姐怎么样了?”
“很成功,她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贺卫澜笑了笑,“抑郁症状也有改善的倾向,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以后维持定时治疗就可以了。”
霍南邶心头一松,开始治疗以后一直压在心头的忧虑终于散去,他长舒了一口气,朝着简沉安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爸。”
简沉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得要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叫出这一声来啊!他的嘴唇嚅动了好一会儿,这么多年的素养终究没让他在医院的大庭广众之下对霍南邶口出恶言:“这个称呼我可当不起,你留着叫你未来的泰山吧。”
他也不再看霍南邶,朝着妻女示意,一家人快速地离开了病房。
虽然已经成年,不像小时候一样对过年望眼欲穿,不过,这一段闲暇时光,还是很让简宓享受的。
陪着父母一起去逛了商场,替他们一人选了一套新衣服,自己也从头到脚置办了一身新行头,其中有一件白色的宽松版羽绒大衣,可以把她从头包到小腿,刚好露出小巧的脸庞和脚踝,穿在身上分外独特。
倒是秦蕴,指着她□□的脚踝努力想要纠正:“哪有这样穿法的,大冬天的还穿什么船袜和毛拖鞋,赶紧换双高点的袜子,或者穿双靴子,要不然这关节以后要得病的……”
店员和简宓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这样,时尚在她们眼里远没有健康来得重要。
“妈,我知道了,以后我在家就裹得严严实实的,出去再露。”简宓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等简宓付完钱,秦蕴这才回过味来,这句话不对啊,说了等于没说……
这几个月攒的钱都花的精光,简宓浑身轻松,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但愿新的一年好运滚滚,再也不要像今年这么倒霉了。
简家、秦家的人员构成都不太复杂,简沉安父母这一辈还有几个兄弟在,而秦蕴的老家在宁城,每年都是过了年初一再过去拜年。一家人买了一堆年礼回家,贴对联、准备年夜饭,年的味道顿时浓厚了起来。
这两天的天气一直挺冷,大年三十一早又开始飘起来雪花,不过因为际安市人流密集、气温不够,这两次下雪都没有积起来的迹象,简宓想打个雪仗堆个雪人的念头泡了汤。
年夜饭是一家三口吃的,秦蕴和简沉安忙乎了一个下午,山药木耳炖全鸡、红膏炝蟹、雪汁清蒸黄鱼……满满地摆了一桌,中间照例是简宓最爱吃的酒酿丸子甜羹,简宓吃得肚子都快撑了。
外面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简宓可不敢放炮仗,不过她买了几个大烟花,准备下去热闹一下,据说能去去晦气。
小区里已经很热闹了,飘飘扬扬的雪花并不能阻挡孩子们的热情,胆大的拿了鞭炮在点,胆小的拿着烟火棒或小摔炮凑热闹,
简宓一出现,便有几个熟悉的小孩围了上来,眼馋地看着她手上的大烟花欢呼起来:“小宓姐姐来了,放烟花喽。”
随着导火线“嗤嗤”的燃烧声,眼前骤然绽放出大朵大朵的花朵,缤纷璀璨,划亮了暗沉沉的夜空。孩子们欢呼雀跃着,简宓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只是笑容刚一绽放,便凝固在了嘴角。
烟花璀璨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楼道对面的路灯下,目光痴痴地看了过来,路灯昏黄的光将他的身影晕上了一层浅浅的光,雪花飞舞在他身侧,在灯光下显得分外柔和,好像一副温馨美丽的插画。
“小宓姐姐,再放一个,再放一个!”孩子们催促着她。
简宓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的空气划入气管让人清醒,再美的场景,有那个人在,都是砒/霜。
她微笑着把剩余的烟火都点燃了,看着它们在空中璀璨,又瞬息之间化为灰烬,这才摸着孩子们的头告别。
只是在踏入楼道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怒气一下子窜了上来,转身大步走到了霍南邶的面前:“大雪天的,你抱着米苏出来干什么!”
可能是雪天视线不好,提拉米苏这才瞧见了简宓,原本蜷缩在霍南邶怀里的它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一边“汪汪”叫着,一边挣扎着想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