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笙识趣的走开,很快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隐没不见。
城市是这么的繁华。
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忙碌。
悲伤离合,喜怒哀乐。
每个人都在忙碌中写着属于自己的宿命似的人生故事。
有人幸,有人不幸。
机缘无处不在。
有人峰回路转,人生再现一片精彩。
有人乐极生悲,生命只剩一抷白灰。
有人平平淡淡,至死庸庸碌碌。
有人生于富贵,游刃于名利之间,一生风光无限……
世有万万人,万万人的境遭皆不会相同。
这就是生活。
阳光有点烫。
靳恒远环视了一圈人流、车流绵绵不息的街道之后,转头看静立身边的苏锦。
以后,她就是他生活的中心。
他凝睇着她。
虽画了妆,可脸上的红肿还是看得分明的,爷爷奶奶大约是老眼昏黄了,所以才没有留心到。
真要看到了,恐怕又是另一番担忧。
此刻,她的脸色无比平静,可心底呢?
可像她脸色这样毫无波澜?
“我……”
“我……”
两人不约而同开了口。
靳恒远笑容温温的:
“太太先说。”
这句话烫到了苏锦的心。
“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低声说:
“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我想一个人冷静的想一想。”
“你确定?怀着一肚子的疑问,不和我说说话,你就能自个儿想清楚?”
靳恒远挑眉反问,语气没有半点不快。
“是,我确定。
“我想独自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更需要时间压惊。
“靳恒远,你带给我的这些让我意想不到的真相,不是我一下子说消化就能消化,说接受就可全盘接收的,你知道吗?”
她抬头,目光轻盈,带着请求之色:
“想当初,我和你相亲时,我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婚姻,一份简单的生活。
“可你已经把它复杂化了。
“而那份复杂,已经超出了我本来对于未来的预算。
“现在,我得重新考虑一切已经定型的情况。
“冷静的思考,有助于我迅速从现在这个状况走出来。”
目光交接时,她没闪躲:
“有些事,我的确需要和你沟通,但不是现在。
“最大的杴,不在你,在我心里。
“心结不是你可以解开的。
“它需要我自己想透想通。”
说到这里,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光想透,也没用,还得有足够的勇气去接受以后可能面临的一切。
“那才是最难的。”
靳恒远听明白了:她指的是萧家的态度。
“需要多久?”
“不会很久。”
她轻轻说:
“到时我会联系你。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用比较理智的心态说说话。我现在的情绪,其实还是很不稳定的。也许现在,我们谈着谈着就能谈崩。”
她垂下了头。
他双手插袋,定定看她:
“好。那我等你电话。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再见。”
苏锦抓着包,投入了茫茫人海。
靳恒远看着,眼中是满满的包容。
她从来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小的时候如此,长大后,还如此。
他记得她还是小书的时候,曾说过那么一句话:
“二斤哥哥,人身上怎么就没壳呢?就像田螺。要是有壳,被人欺负了,我可以躲在里头。就不用怕挨打,也不用担心被罚着淋雨生病了……”
长大后的她,因为在感情上受了严重的伤,她真的为自己造了一个保护壳。一感应到可能会危及她未来安宁的事要生,她就会进行自我保护。
她在害怕受到伤害。
因为有前车之鉴。
更因为,在她的世界,与她来说,谁也靠不住。
所以,她已习惯了凡事靠自己,哪怕遇上可能是自己力不能及的事,她也要冒险靠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要是实在解决不了,就只能忍气吞声。
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常常去忍气吞声,怎么办呢?
只能防患于未然。
在可能生伤害前,进行自我保护。
其实,活在世上的人,谁又没受过气,受过委屈呢?
只是有些人强势,会有后来的扬眉吐气;有些人弱势,日子常过的战战兢兢,过的窝囊;有些人很努力的做着本份的工作,但求无过:不张扬,也不低声下气,努力经营生活的同时,把自己严严密密的保护着。
她是第三种。
求着平淡,求着安稳,求着不受伤害。
所以,她才会抗拒。
这丫头啊,真是太让他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