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的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见苏景云递帕子,也没细看,就接了过来,朝脸上草草地抹了几把,然后攥在了手心里。人在心烦意乱时,总是会抓紧某样东西,以求得安全感。
苏景云的目光,扫过何田田紧攥帕子的手,淡淡地道:“先去寝殿罢。”
嗯?去寝殿?前两天,何田田每次听到寝殿两个字,都是十二万分的抗拒,但这会儿听在耳里,却无异于是天籁之音。她捏着帕子,惊喜抬头:“你相信我了?”
“相信你什么?”苏景云的眉头依旧皱着,唇角依旧抿着,确实一点儿也不像相信她并准备原谅她的样子。
何田田才刚要落地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苏景云唤进两名侍女,吩咐她们:“带何小姐去寝殿。”
何田田完全摸不透苏景云的意思,想了想,求道:“殿下,这件事,和我的家人无关,他们是无辜的,如果你要责罚,只罚我一个人可好?”
苏景云冷冷地看她一眼:“你还有心思操心别人?”
何田田顿时不敢再说,缩着肩,垂着头,由侍女一左一右地扶着胳膊,朝寝殿去了。
“观言!”何田田一走,苏景云便扬声喊道。
观言应声而入:“殿下有什么吩咐?”
苏景云走到书案后,那张填漆戗金的云龙纹椅子上,似乎还残留着何田田的体温,他垂头注目片刻,撩袍坐了上去,问道:“你可曾见过一种丸药,颜色鲜红,入口即化,服下后腹中绞痛,但随着时间流逝,药效渐退,疼痛也渐消。”
观言愣了愣,道:“殿下,听您话里的意思,这是一丸毒药?”
苏景云缓缓摇头:“葛太医诊不出来,夷陵县的郎中们,也诊不出来,所以我才叫你来问问,有没有见过类似的药。”
观言这下听明白了,他说的,就是行宫里刚才生的事儿。这何田田,真是受宠啊,太医和郎中都说了,她没中毒,楚王还是不太相信,这是担心她体内真的有毒,丢掉了性命呢!
楚王有虑,身为属下,自然要分忧,观言想了想,道:“殿下,属下曾听说,邻县有位隐世的老郎中,医术十分高明,只是一般人请不动他,要不属下去试试?”
“赶紧去!许你用本王的马!”苏景云毫不犹豫,“若他真有本事,绑也要给本王绑来!”
听楚王这意思,是要他亲自去?可是,他手头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呢……观言想着,提醒苏景云道:“殿下,晋王还住在驿站,此非长久之计……”
苏景云音调转冷:“晋王的事,本王自有计较,要是你没能请到有本事的郎中,就不用回来了。”
这话可就重了,观言一凛,再不敢多言,快步出门,办差去了。等他骑上了苏景云的爱驹,还是忍不住犯嘀咕:何田田竟如此重要?可在他看来,那丫头半分心思都没在楚王身上,值得楚王如此看重么?而且她既不温柔,又不贤淑,甚至连个妆都化不好,楚王到底是那根情弦撩动,竟看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