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气氛肃穆,皇上板着一张扑克脸,高坐在宝座上,左右侍从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稍不留神,就触了霉头。
苏景云带着何田田走进大殿,给皇上行礼。
皇上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问道:“景云,昨晚为何未召葛侧妃侍寝?朕的圣旨,你都敢违抗?你知不知道……”
皇上才起了个头,苏景云已然撩起锦袍,跪了下去,态度恭谨到了极致:“父皇说得是,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
皇上脸上的表情,顿时僵在了那里,就好像饭菜吃到一半,却被人生生夺走了筷子。
御前太监哎哟一声,忍不住拍了额头。皇上不知准备了多少话,要骂楚王殿下,就只差喊负责草诏的学士来,事先打个草稿了,结果楚王倒好,还没等皇上说完,就把他的话给堵住了!
被堵住了话的皇上,表情变幻莫测,盯着苏景云瞪了半天,突然把何田田一指,喝道:“把何良娣拖出去,让她跪到养心殿外,一直跪到楚王与葛侧妃圆房!”
苏景云微微一惊,连忙解释:“父皇,昨晚儿臣未与葛侧妃圆房,不关何良娣的事,儿臣歇在她房里,是儿臣自己的意思……”
“朕没说此事跟何良娣有关系。”皇上的脸上,浮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来,“朕罚的是你。”
拿何田田来逼他就范?!真不愧是皇上,手段够狡猾!但苏景云的神色,却是淡然到了极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父皇就让她跪着罢,儿臣先回府去了。”
皇上愣住了:“你就一点儿也不心疼何良娣?”
“儿臣为何要心疼她?”苏景云面露诧异之色,“父皇,儿臣已经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在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儿臣在意和挂牵的人。”
他说完,行了个礼,当真转身就走,路过何田田身旁时,连停都没停一下。
皇上想骂苏景云,没骂着;想拿何田田逼他就范,没得逞,心里头那叫一个烦闷,愣是把一方好好的端砚,狠狠地砸成了好几瓣,吓得满殿的宫女太监,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押送何田田的小太监,本来有意照顾她一下,但见皇上气成了这样,那点胆子就吓没了,一直把她带到了雪地里,方才让她跪下。
无遮无挡地跪在雪地里,连块薄垫子都没有,这滋味,可真不好受。很快,积雪便因为体温而融化,一点一点地渗透裤子,浸湿了腿脚和膝盖,冷冰冰,凉飕飕,像是冻到了骨子里头去。
雪只下了一夜,并不太厚实,稍一融化,膝盖便和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亲密接触了。这汉白玉,看起来挺漂亮,跪起来可真要命,没过一会儿,膝盖便又酸又痛,恨不得拿头去撞地了。
何田田前后两世加起来,都没受过这种罪,疼得直抽凉气儿,却又不敢乱动,因为刚才那个小太监说了,皇上正在气头上,越是动,越是跪得久。
她正苦苦煎熬,身后突然传来了讥讽的笑声,和阴阳怪气的腔调:“哟,这是谁呀,冰天雪地里跪着,也不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