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歌慢慢地走回她身旁,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你刚才还寻死觅活,非要见他最后一面,这会儿带你来安葬他,你却连跪都不跪?”
何田田瞅着他,扯了扯嘴唇:“我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没有跪拜前夫的道理。”
前夫!曲歌血气翻涌,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何田田转过身去,朝着马车走:“曲公子,人也葬了,赶紧送我回去吧,我家相公,肯定等急了。”
相公!她居然想念欧阳诚了!曲歌死死攥着拳头,有点控制不住情绪,直到何田田走到了马车下头,他方才稍稍平复了一点,几步追上去,把她抱上马车,丢到了躺椅上。
车壁上一盏小小的琉璃灯,散出幽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车厢。曲歌侧身坐在车窗前,注视着天边的夜空,他的目光,深邃而幽远,却似含着隐隐沉痛,他的手,随意地搁在膝盖上,但若是仔细看,指尖却是在轻微地颤动。
何田田从躺椅上坐起来,探身看他:“你是不是病了?我是医生,我给你看看吧?”
曲歌像是没听见,没有理她。
何田田自己走过去,蹲下身子,把手搭到了他的脉搏上。
她的指尖,冰冰凉凉,却又带着凝脂般的细腻,轻触之下,让人心头为之一颤。曲歌猛然回,盯着她的手,再也移不开视线。
何田田诊完脉,仰头问他:“你是景云的朋友?”
曲歌想着那一声前夫,没有作声。
何田田翘唇一笑:“你既然是他的朋友,那你知不知道,我有一门绝活,叫做诊脉识人?”
“诊脉识人?”曲歌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何田田骤然收起笑容,“我不知道你脸上贴了什么,但你的脉象骗不了人!什么苏景云的朋友,瞎扯!”
“哦?”曲歌平静地看她,“那你认为我是谁?”
何田田哼了一声:“不管是谁,别是苏景云诈尸就好。”
曲歌一怔:“为什么?”
何田田面色一沉:“如果是苏景云还活着,还带了个未婚妻回来,我非得拿刀阉了他不可!”
曲歌被她气笑了:“你有什么资格阉他?他死了才几天?你给别的男人,把孩子都怀上了,还好意思怪他有了未婚妻?”
何田田仰着头,直直地看他:“你知道什么,我有我的难处!”
曲歌不甘示弱,亦直视她的眼睛:“那你又知道什么?能活着从南疆回来,已是九死一生,万幸中的万幸,你就能断定,他没有他的难处?”
“行行行,反正各有各的难处,不如各自丢开,各自干净!”何田田忍着眼泪,站起身来。
她蹲得太久,腿有点麻,头部的血也有点供应不上,尽管起得很慢,但眼前还是一黑,不由自主地朝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