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叶点头应了,迈步上前,卷袖子,挂攀膊,净手,切菜,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动作犹如行云流水。
芦芽看得连连点头,对马六嫂道:“这厨娘不论厨艺如何,基本功倒是好的。”
马六嫂趁机拍马屁:“姐姐为世子效力,却还知道厨房里的基本功,真是了不得,亏得您没进厨房,不然我们都得失业了。”
奉承话谁都爱听,芦芽一笑,没有作声。
南叶很快把兔子腿剁成块,过水去了血丝,就当众人以为她要开始准备高汤时,她却停下了手,对芦芽道:“姐姐,我这里还差一样材料。”
芦芽问道:“什么材料。”
南叶答道:“绍兴加饭酒。”
“加饭酒?”芦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是将南叶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就是绍兴加饭酒么,即便金贵,但在这挥金如土的夔国府里,又算得了什么,竟值得芦芽如此惊讶?她可是世子跟前的人,理应不把这些放在眼里才是啊。南叶看着芦芽的反应,暗自奇怪。
还好,芦芽惊讶归惊讶,倒是没为难她,很快便命马六嫂取来了绍兴加饭酒,交到了她手里。
南叶将兔腿肉炖进绍兴加饭酒里,一点儿水也没加,待得浓酒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便盖上了锅盖,开始焖煮。这道菜要想起锅,至少还得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这么长的等待时间,她还以为芦芽会先回去,等到点再来,谁知她竟让小丫鬟寻来把椅子,就守在了炖高汤的炉子旁。
芦芽未走,厨娘们也都不敢动,陪在旁边站着,全把目光投在南叶身上。此时,她们已经不太关心含雪了,一心只猜测,南叶做出来的葱泼兔,究竟是不是和世子最青睐的那道一模一样。
在聚光灯似的目光下做饭,还真是头一遭,没想到厨师这个行业,还能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和临场挥能力,南叶微微笑着,将浓香四溢的兔肉自锅子里盛出来,淋上了爆香过的热油。
肉香加上葱油香,可谓是香气更上一层楼,芦芽不由自主地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寻常的葱泼兔,由于用热油封住了热气,所以香气闻起来,总觉得有不足;而这一道葱泼兔,热油却不但无损于它的香气,反而更助长了那一股特殊的味道,仅仅是闻着,就让人欲罢不能了——我昨儿就在奇怪,究竟是什么,能让它这般地香,这会儿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是绍兴加饭酒的功效。”说着又笑嗔:“明明用了那么多酒,真正做好后,却毫无酒味,只有浓香,怨不得我和世子猜了那么久,都没猜出来。”
这话分明就是已经肯定,最得世子青睐的那道葱泼兔,是南叶做的了!她甚至都还没尝!众人皆惊。
马六嫂亲自拿来碗筷,请芦芽试吃,芦芽却摇头,命人将先前那道葱泼兔端进来,和新做的这盘摆在一起,然后让所有人都上前,各尝一口。
众人尝了,个个点头,都道味道不差分毫。
芦芽侧头,朝一旁的含雪望去,目光饱含深意,含雪的脸,刷地一下就变了,简直比厨房刚刷过的墙还要白。
芦芽又去看南叶,只见她微微垂着头,脸上一派平静,无悲无喜,瞧不出一点儿得意的神色来。芦芽见她如此,所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转头沉声对马六嫂道:“叫上其他厨房管事,跟我来。”说着,又命自己带来的小丫鬟,将两盘葱泼兔都给捎上了。
芦芽分明是生气了,该不会祸及整个西厨房罢!马六嫂心头一沉,忙躬身应是,跟了出去。
芦芽和马六嫂一走,绿萍就拉着夏莲,凑到了南叶跟前,连声道贺。绿萍更是把南叶的做菜水平,夸到了天下少有,举世无双。
真可真是墙头草,两边倒,香秀嫌恶不已,几句话把她们骂走,拉起南叶的手笑道:“老天真是有眼,让你沉冤得雪了。”
绿萍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腆着脸笑道:“可不是,含雪诡计被戳穿,这下免去考核的人,铁定是你了。我手艺差,基本功又不扎实,以后你可得多教我两招。”
夏莲胆子小,不敢开口,便只站在一旁,附和着点头。
“你们俩见风使舵,这脸皮,简直可以和含雪媲美了。”香秀嫌恶着,再次把她们赶走了。
南叶根本就没搭理绿萍和夏莲,只朝含雪那边看——两名膀大腰圆的婆子进来,任凭她哭天抢地,强行将她架起,朝外去了——看来她能不能免去考核,尚不得而知,但沉冤得雪,让含雪受到应有的处罚,却是一定的了,她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