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国府公中的餐具,都是既有印记,又登记在册的,大到汤碗,小至调羹,都有迹可循,因此小虞氏先让南叶三人过来看水晶碗,是否为她们所用的那只。
南叶拉起香秀,和夏莲一起上前,端起水晶碗,去看碗底,见到碗底的图标和序号,一齐点了点头,南叶对小虞氏道:“回二夫人的话,这的确就是奴婢们所用的那只水晶碗,还望夫人让奴婢们看看碗里的附子。”
碗都端来了,看就看罢,等她看完,就无法狡辩了,小虞氏点了点头,示意红菱用汤勺,把水晶碗里的附子舀起来,好让南叶她们看得仔细些。
红菱依命取来一把大汤勺,将碗底的缕肉羹舀起,满脸气愤地道:“这碗羹,乍看全是肉丝,结果舀到下面,底下一层都是附子!你们看这汤勺里,碗底子上,密密麻麻都是附子,你们居然还狡辩!”
南叶仔细一看,还真是这样,那大汤勺里,肉丝只有寥寥几根,剩下的全是附子,再看碗里,亦是如此。夏莲就站在她的旁边,探头见此情形,急得大喊:“二夫人,这绝对不是奴婢们所做的那碗缕肉羹,奴婢们做的那碗,里面只有肉丝,没有什么附子!”
小虞氏怒道:“不是你们做的,那能是谁做的?”
红菱见状,忙补上一句:“南叶,夏莲,香秀,整个西厨房,都晓得这到缕肉羹,是你们三个做的,你们就别抵赖了,好好认罪,兴许二夫人还能看在你们老实的份上,从轻处罚。”
“从轻处罚?!休想!”小虞氏怒火滔天,“二房子嗣单薄,人人皆知,你们居然想要谋害绿姨娘腹中孩儿,简直罪不可赦!”
这便是要将她们打死了?夏莲吓得哭了起来,连香秀都冒出了眼泪。
艾姨娘看看南叶,惋惜了叹了一声,小声地劝小虞氏:“夫人,绿姨娘怀着身孕,府里不能见血光。”
她自己也怀着孩子,而且马上就要生了,更见不得血光,小虞氏看了看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道:“既然是府里不能见血光,那就把她们送到官府里去,按律处斩罢。”
还是要死?而且是人头落地?艾姨娘极为不忍地看看南叶,朝着躲在门外的二小姐,作了个自己已经尽力的表情,退到了后面去。
门口候命的婆子,听得小虞氏如此说,马上冲进厅里来,反剪了她们三人的胳膊,就要拖出去。南叶一直沉默不语,盖因她总觉得,此事有哪里不对,或者说,那个用附子陷害她们的人,有一处地方,出了疏漏,但究竟是哪里呢……是哪里呢……
既然一时想不出来,能不能换个思路,设想一下,这事儿是谁干的?那些附子,肯定不是她们三个加进缕肉羹里去的,那么,究竟会是谁呢?是二房院儿里,其他嫉妒绿萍的姨娘?还是绿萍自己?
如果是其他嫉妒绿萍的姨娘干的,可那水晶碗都不曾换过,若要成事,难度也太高了点,所以,此事一多半,就是绿萍自导自演。既然是她自导自演,那她就不可能拿肚子里的孩子来冒险,所以……所以……南叶想着想着,脑中终于灵光迸现,连忙拿脚抵住门槛,不让婆子拖动她,同时扭头大喊:“敢问二夫人,绿姨娘此刻情形如何?!”她生怕二夫人盛怒之下,不回答她,因此大逆不道地,又加上了一句:“倘若绿姨娘已然滑胎,奴婢们死而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