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简直就是在戳小虞氏的心窝子,她再也忍不住,手朝床沿上猛地一撑,就要起来找绿萍算账。她本来胎就不稳,不然也不会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这一撑,马上牵动肚子,疼得她厉声尖叫起来。
牛妈妈吓得惊慌失措,猛扑到床边来扶她,却见她的下身,已经有血流出来,很快染红了床单。冬天穿的是棉裤,血还能流到外面来,可见量有多大,牛妈妈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而小虞氏只顾捧着肚子瞎喊,也没个正主意。最后还是绿萍慢悠悠地晃出去,装出受了惊吓的模样,喊了个小丫鬟,去竹君院报信。
小虞氏的肚子,是早就被撞过一回的,好好躺着,还不一定能平安生下来呢,这下一动胎气,是绝然保不住了,还没等郎中赶到,先落下了一个死胎来,还是个儿子。
小虞氏一看,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顾诚得知消息赶回来,气得太阳穴上的青筋直冒,不顾正是大年三十,要把绿萍乱棒打死。然而绿萍却颇为理直气壮,为自己辩解道:“我一没打她,二没骂她,三没投毒害她,只不过当着她的面,告诉二少爷,不该管她叫娘,她就生起气来,非要打我,结果自己动了胎气,这也能怨我?”
她说完,当着顾诚的面,问牛妈妈:“你说,表姑娘是不是因为想要起身打我,所以才动了胎气的?”
牛妈妈有好多话要对顾诚说,但她才刚张口,丁沁就话了:“牛妈妈,不要扯那些没用的,你只回答绿姨娘的话,表姑娘是不是因为自己要起身,才动了胎气的?”
牛妈妈有点怕丁沁,因为即便顾诚没骗小虞氏,即便小虞氏成了平妻,那还是屈居于丁沁之下,她思虑再三,点了点头。
顾诚就呼哧呼哧地直喘气了。
丁沁知道,这时候,该给他找个台阶下,于是上前挨着他,把他的手,搁到自己的肚子上,道:“老爷,这事儿绿姨娘也不能说一点错都没有,的确该打板子,只是这大过年的,不好见血光,再者,我这身子日益沉重,自己都顾不过来,二少爷少不得还要她照顾,若是被打伤了身子,二少爷怎么办?老爷,您就看在二少爷的份上,饶过她这次罢。”
顾诚最重子嗣,不然也不会因为小虞氏的事这么生气,他听了丁沁的话,再看看旁边白胖的二少爷,慢慢地平静下来,道:“依你,就姑且饶她这次,但如果二少爷没照顾好,出了什么差池,我可不会轻易放过!”
绿萍赶忙叩谢恩。
小虞氏小产的事,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到头来,没有任何人受到处罚。小虞氏得知这消息,深为自己不值,哭得死去活来,又叫牛妈妈去找老太君,给她做主。
可老太君这会儿是自身难保,门口有云霞院的人把守,小虞氏的消息根本进不去,牛妈妈也只能干跺脚罢了。
南叶是在收到那桌年夜饭的时候,得知小虞氏小产的消息的,她除了吃惊,并没有别的反应,倒是香秀的情绪很激动,一个劲儿地提醒她注意:“绿萍肯定是有人撑腰,才敢去挑衅小虞氏的,不然借她一个胆子,也不敢拿二老爷的子嗣开玩笑,而二房通共就没几个人,能给绿萍撑腰的,只有二夫人!可见二夫人如今对你好,只是看着你有利用价值,一旦她和你有了利益冲突,就将是你最棘手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