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几声蝉哑,转眼间书院中学子散去,一片寂静了。
夏鸿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了看身边写突了的几根羽毛笔来,揉了揉酸的手腕,总算是将先生所罚的文章抄完了,也默写了一遍修改过了的《三字经》出来,准备要给山长送去,只是还没有想好,山长一会儿问起来这《三字经》从何而来,要怎么说才好,总不能说是自己在心里消遣先生,然后瞌睡迷糊之际顺嘴将后世学的文章给背出来了吧。转头看看徐齐贤,还在奋笔疾书着,他本来毛笔字写的就不错,只要熟悉了硬笔握笔的姿势,再写起来就顺畅多了。而且有毛笔字的底子,写出来的字也要好看的多。
又等待了一会儿,徐齐贤才终于完成了山长罚抄的内容来,抬头看看夏鸿升,朝他笑了笑,说道:“今日可真是吓坏为兄了,唉,要不是山长对你的羽毛笔起了兴趣来,恐怕今日我等就不只是罚抄这么简单了。静石师弟,以后可切莫再如此做事了。你现在还小,偶尔犯错,尚且不会有人追究。可须知这么做习惯了,以后就难以自立,凭白的让人看不起了。”
“徐哥,我知道了,谢谢你!”夏鸿升很是诚恳的点了点头,他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个小学生夏鸿升,可是内里却已经是一个工作几年的成年人了,看的出来,这个徐师兄是真心的关心自己,对自己有师兄弟之义,所以对他的态度自然就好了许多。
“那便好,走吧,先生还在等着我们呢。”徐齐贤见夏鸿升态度真诚,觉得自己把小师弟从差点儿就误入的歧途上给拉了回来,心里十分有成就感,人也高兴了起来。
书院其他的学子已经散学归去了,两人结伴去找到了先生,恭敬的将自己抄写的东西交了上去,先生坐在桌旁仔细看过,然后将朝徐齐贤点了点头。徐齐贤嘴一咧就笑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却见先生又拿起夏鸿升默写的东西看了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恩,的确如此,初生幼儿不通世事,犹如白璧无瑕,焉有不善之理?……性相近,习相远,确实如此啊,既然人之初性本善,那人的性情最开始都是一样的,只是后来生活的环境,造就了芸芸众生相啊!”先生摇头晃脑的,品读一句,分析一句,越往下看,两只眼睛就瞪的越大了起来,眼中精光大现,仿佛看到了无上的宝贝了一般。先生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只要看他捻断的胡须和张大的嘴巴,就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惊奇了。篇幅不算很长的《三字经》已经品读完毕,先生却仍旧面容呆滞的愣愣坐在那里,手中死死的捏着那几张纸来,生怕一不小心手一松,那几张纸就会跑了一样,嘴里喃喃的叨念着,突然,先生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抬手用力往书桌上一拍:“好!好文!千古好文!”
说罢,先生就神情激动的转头过来朝着夏鸿升和徐齐贤抛下了一句“你等且归去吧”,然后就一头冲出了房间,往后山跑去了,激动之下,竟然忘了问夏鸿升这篇文章是他从哪里得知的了。
夏鸿升与徐齐贤相互对视一眼,徐齐贤很是好奇的问道:“师弟,你给先生看了什么东西,居然让先生如此激动?”
夏鸿升故作神秘的笑笑,也不回答,只是将两手放到了脑后,瞅见远远的天上飘着几朵纸鸢子,几抹炊烟在金色的夕阳辉光中袅袅升起,深吸一口气,身心都好似放松了下来。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夏鸿升看着眼前的景致,随口念叨了一句,然后回身向徐齐贤摆了摆手算是告别,就径自离开书院了。
“恩?师弟什么时候学会作诗了?”徐齐贤看着夏鸿升的背影出去了学院,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妙哉!竟是如此一好诗,想来要是告诉先生知道,先生也该会高兴了吧!”
说完,徐齐贤也不多作停留,抬手招呼了一下一直等在槐树下的自家下人。
青衣小厮抱着一只大公鸡跑了过来,不过那只大公鸡很是可怜,翅膀和尾巴上的长毛已经快被拔光了,光秃秃的,很是难看。
“笨货,抱着那个做什么!绑到院子里,明日还要用!”徐齐贤训斥了小厮一句,便也离开书院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