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皇帝的呼吸声急促,在空旷寂静的殿内听起来十分明显,苏龄玉只得做些力所能及的补救。
永玥没有过来,大概并不是他不想,而是真的抽不开身,苏龄玉想起图拉夫阴柔和善的笑容,都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她宁愿守在这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急促到就要背过去的呼吸声,忽然平缓了下来。
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上方黄色的床幔。
“朕的天下,有你一半,也有你一半。”
“一文,一武,一守,一攻,只有朕,最没用。”
他像是在跟谁说话,声音里充满了怀念,“朕害怕,怕被丢下,没有我,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朕猜的一点儿不错,你们果然,要撇下我,朕不允许,朕是皇帝,就算撇下,也是朕撇下你们!”
床上的人情绪激动起来,苏龄玉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她只站在那儿看。
看着他跟自己即将结束的这一辈子对话,活得到底怎么样,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又要见到你们了,朕,还能见到吗,朕跟你们道歉,好不好?”
气息越来越弱,苏龄玉走过去,站在床边。
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已经开始暗淡,却还在希冀着什么一样。
“不好。”
她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你见不到他们的,他们已经走远了,你见不到了。”
“……”
前皇帝的眼睛倏地睁大,表情瞬间变得难以形容,转瞬,他眼睛里的亮光已经完全熄灭。
苏龄玉看着他不肯闭上的眼睛,慢慢地退出去,很快,耳边传来丧钟沉重的声音。
不是所有的过错,都可以有资格祈求原谅。
苏龄玉并不知道曾经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可是结果,她能够看得到。
叶少臣活得那么艰难,是他临死前说想道歉就能抵消的吗?他算老几?
苏龄玉慢慢抬起头,天空有些灰白,雾蒙蒙的,让人的心情也蒙上了一层淡白色。
宁朝的天,是真要变了。
……
“将军,喝口水吧。”
柳儿将一只杯子送到叶少臣的面前,他拿起来随意喝了一口,又还了回去。
“这几个地方确定是夏夷族的人?”
“已是打探清楚,确实是的,看来这次图拉夫进京的意图,并不单单只是进贡而已。”
“叶帅,夏夷族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他们怎么敢?”
叶少臣眸光微闪,“京城中,必然有接应的人,否则图拉夫不会如此贸然行事。”
叶少臣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远处一整片乌云压顶,隐隐能听到隆隆的雷声。
夏夷族确实蠢蠢欲动了许久,叶少臣猜到他们有野心,却没有猜到他们的野心竟然这么大,想要直接从京城动手!
或许很快,宁朝最为安全的京城,将会变成一片炼狱!
“大哥,外面抓到一个道士,说是与你相识。”
陆文景走进来兴致勃勃地说,“大哥什么时候还认识道士?”
“可问了他的道号?”
“说叫什么……白鹤还是白鹳。”
陆文景没记清,叶少臣却已经来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