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暖阁,祝鹤轩的暖阁和朱修文的比起来,明显少了几分皇家的气派,而多了几许文人的雅致。窗台上的水仙,墙上的书法,都让白瑶华觉得,祝鹤轩先是科考的状元郎,朝廷的内阁学士,最后才是鲁国府的大公子。
他的才华,他的学识,他的能力,已足够撑起门面,无须借助家族的光辉。
只可惜……白瑶华默默垂头,跟着添香来到炕前,给祝鹤轩行礼。
祝鹤轩的伤情较之昨天,已大有好转,至少他不用再趴着,可以侧躺了。此时,他便侧卧在锦被之中,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了双颊凹陷的面容。
添香搬了凳子来,祝鹤轩虚弱出声:“白大小姐,请坐。”
白瑶华摇摇头:“我站着就好,祝公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祝鹤轩抬头很有些费劲,但他仍是奋力把头抬了起来,看向白瑶华:“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没有及时告诉你刺杀的真相?”
刺杀的真相,只怕不是及不及时的问题,而是他直到现在,都没有讲出来。不过真凶应该就是鲁国公和鲁国公夫人无疑了,他没有道理诬陷自己的双亲。
正因为涉及双亲,他再怎么隐瞒,都似乎能够让人谅解,白瑶华低着头,沉默片刻:“我如果生祝公子的气,就不会答应来为您做饭了。”
这话足够让人信服,祝鹤轩像是如释重负,轻松笑了起来:“瘦竹居的厨房,虽然比不上兰陵王府,但也不逞多让,待会儿我让添香带你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你尽管告诉她。”
白瑶华应了一声,问他道:“祝公子为何突然搬出了兰陵王府?”
祝鹤轩的回答,听起来像是答非所问:“你是来给我做饭的,不是来受气的;而我只是想要保护你,不是想要别人欺负你。”或许是因为背疼气虚,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再才又接着道:“瘦竹居固然比不上兰陵王府,但既没有谢姑姑,也没有祝家大小姐。”
他说完,不等白瑶华回应,便让添香带她去厨房,自己则勉力翻了个身,朝向了炕里面。
暖阁内,静寂无声,许久不见脚步声响起,祝鹤轩扭过头来,惊讶地现,白瑶华依旧站在原地,注视着他枕头的一角,一动未动。
“白大小姐?”祝鹤轩疑惑出声。
“为什么?”白瑶华看向他的眼睛,“为什么要保护我?”
祝鹤轩错身片刻,却是苦笑:“为何不保护?我除了保护,又还能做什么?”
意图行凶者,是他的双亲,他倒是可以大义灭亲,但他有证据吗?摆在他面前的,也就两条路,要么袖手旁观,要么去保护一下那个可怜的姑娘。而显然,他选择了后者。
白瑶华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屈膝福了福,随添香去厨房了。
祝鹤轩显然没有夸大其词,瘦竹居的厨房,宽敞又明亮,所有的家具都刷着华朝罕见的白漆,显得整个厨房格外干净。她不知兰陵王府的主厨房如何,单就高山居的小厨房而言,是肯定比不上这一个的。
在这样的厨房干活儿,心情格外舒畅,白瑶华很快忘掉了那些烦心事,开始淘米煲粥了,揉面蒸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