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纳兰溪的书房,君绮萝便看见质子府的围墙上站着一道熟悉的灰白的身影,不是龙胤又是谁呢?几步掠上去,君绮萝笑着迎上去:“阿胤你怎么来了?”
“就想来接你。”龙胤一把将她抓进怀中,温柔的问道:“谈好了?”
“嗯。”君绮萝以靠近他的怀中就感觉到他的衣衫冰凉,想来早已经在这站了很久,不由抱怨的道:“你早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呢?非得站在这吹冷风。走了,快些回去。”
“好。”龙胤对送君绮萝出来的纳兰溪微微点了点头,便带着她往晋王府的方向而去。
纳兰溪背负着双手,目送二人离去,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殿下,那便是你画中的女子吗?”这时,适才那道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纳兰溪这才回神,转向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一道略微佝偻的身影,隐隐有些抱怨的道:“都这么晚了,苍伯你怎么还没睡呢?”
“呵呵,”苍伯笑着在纳兰溪三尺外停下,书房门口昏黄的灯光正好就映照在苍伯那张刻满皱纹的苍老却慈祥的脸上。“担心殿下结交了不好的女子,所以睡不着呢。但是刚刚看见晋王,老奴心里放心了那女子的身份,却又为殿下心疼起来。殿下,听老奴的话,这样的女子太优秀,又是晋王的妻子,趁现在还未泥足深陷,殿下还是把心思收回来吧,书房里该烧的画都烧了吧。”
纳兰溪苦笑道:“苍伯,如果能收,我早便收了,可是……苍伯你放心,她不是一般的女子,我也会调节好自己的心态的。”
“既然你这样说,老奴就放心了。”
三国的驿馆座落在城北,虽是建在一起,却有着独立的院子,互不干涉对方却又能很好的安排人手在外巡逻站岗,以保各国使臣的安全。
临近子时,人们似乎都已睡去,只偶尔有几声犬吠划破溯京城的宁静。
一道矫健的黑影从北戎的驿馆上方飞出,避过巡逻的守卫,前往镜月湖而去。约莫一刻钟后,他便来到镜月湖的埠头。
那里早就等了一道纤瘦的黑色身影,一看便是名女子,在她的脸上,戴了一副银质面具,在夜色下散着淡淡的幽淡的白光。见到矫健黑影到来,她当即便单膝跪地,抱拳恭敬的道:“属下扎木英珠见过太子殿下,殿下金安。不知殿下让多穆叫属下出来有何事?”
“嗯,起来吧。”男子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就像是最动听的弦律,让人陶醉。他五官立体犹如刀削,身形高大颀长却不粗犷,一头长披垂,只在额间绑了一条嵌着红宝石的抹额,一身黑袍与夜色融为一体,不是北堂野又是谁?
自称扎木英珠的女子站起身来,微微垂着头,一副恭顺谦卑的模样。
北堂野看着她脸上的银色面具久久没说话,只脸上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他左右打量了她许久,又绕着她转了两圈,突然出其不意的出手就去取她脸上的面具。
哪知扎木英珠似乎早有防备,在他的手袭来的时候,猛退了好几步,躲过了北堂野的大手,站在他的丈外,直直的看着他,现眼前的男子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年纪轻轻浑身便散着属于王者的霸气,便是武功和气势,也是不输给将军!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优秀的皇子。只是他的态度太过嚣张,让她对他再没了刚才的恭敬,冷声道:“殿下这是何意?”
北堂野不以为意的道:“孤听闻赫叶丹说起咱们在东陵的皇宫中居然有个大暗桩时,孤简直吓了一跳,孤很是好奇你这面具下到底是何模样,你到底在东陵的皇宫中又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以便叫多穆传信给你,便是为了瞧瞧你的样子。”
“殿下不觉得这样太无聊了吗?”扎木英珠愠怒的道:“你可知道属下出宫一趟得冒着多大的危险?属下身份曝光事小,坏了将军的大计可就不好了。再说属下是将军的人,直接听命于将军,属下的面具只有将军可以摘下!”
“呃?”北堂野抱臂而立,挑眉孤傲的道:“便是孤也不能吗?扎木英珠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难道说在你的眼里只有赫叶丹而没有我北戎皇室、没有孤这个一国储君?还是说赫叶丹他……有篡位的野心?”
扎木英珠自知说错话了,立即收起身上的冷意倾身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将军对北戎皇室的忠心天地可鉴,否则也不会因为殿下第一次出使东陵,特地来信让属下多多照顾殿下!何况三年前,将军更是费尽心力为我北戎除去了东陵的一大波劲敌,扩张了北戎的疆土。殿下如果有这样的想法会寒了将军的心的,还望殿下慎言!”
北堂野勾了勾唇道:“是啊,三年前赫叶丹不费一兵一卒歼灭东陵数员大将、十多万将士以及五千飞鹰骑,为我北戎夺回了两座城池,扩张了我北戎的疆土,更是杀了前晋王重伤现任晋王,此等战绩在我北戎历史上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北戎上下更是对他赞誉有加,其声望早就超越了整个皇室,便是我这个太子,都要对他礼敬三分呢,难怪连他的一个属下都不将孤放在眼里了。”
“殿下多心了。”扎木英珠道:“若非殿下强人所难,属下怎敢对殿下有半分不敬?”
“是吗?”北堂野说着缓缓的朝前走去,扎木英珠警惕的又向后退了一步,惹得北堂野狂傲大笑:“好了,别退了,再退都要进湖里了。放心,孤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扎木英珠朝身后看了一眼,果真不足半寸就要掉到湖里了。正要回转身去,忽然胸前被点了一下,整个人便动弹不得,眼见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就要伸到自己的耳畔,扎木英珠不由恼怒的喝道:“殿下,请你住手,否则属下咬舌自尽!”
北堂野的手只顿了一下,便嘲讽的笑道:“好啊,你自尽吧。等你死了,孤大不了让人将你丢进东陵的皇宫,赫叶丹问起的时候,只说你死在了皇宫中,和孤半点关系也没有。”
话落已经摸到面具边缘,嗖地扯下她脸上的银质面具。
北堂野在看见她的脸时,简直不敢置信,许久才大笑道:“哈哈哈哈,孤真没想到赫叶丹胆子竟然如此之大,竟然偷龙转凤……这个身份,怕是龙澈到死都想不到啊!高,实在是高,孤越的佩服赫叶丹了。”
说着将面具又戴回了扎木英珠的脸上,并为亲自她系上带子解开了穴道。
扎木英珠能动后,当即一拳打向北堂野的面门。
北堂野勾唇一笑,轻轻松松的向后一纵,便躲过了她的袭击。
扎木英珠见北堂野动作敏捷,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是以也不再与他恋战,愤恨的瞪了他一眼,纵身就要离开,被北堂野叫住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无可奉告!”扎木英珠冷冷的道:“既然殿下本事这么大,自己去查便是。”
北堂野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是先灭晋王府,再夺东陵吗?赫叶丹是以什么名义做这件事?北戎还是他自己?”
“殿下请你慎言!”扎木英珠声音更沉了,“这种无稽之谈,殿下自己心里想想便罢了,如果被陛下知道,将军还有命吗?想必殿下也听说过,将军是一个孤儿,十多岁参军进了北戎的军队,有今日的地位完全是凭借他自己的能力和手段,这一点,乃是让属下佩服的地方!如果殿下再恶意诽谤将军,休怪扎木英珠翻脸不认人,便是拼了一条贱命也要为将军讨回个公道!”
北堂野邪肆一笑道:“倒是个忠实的下属!难得你坐上那个位置那么久,依旧还惦记着你的主子,让孤很是欣赏。不如你跟了孤吧,孤保证不会亏待你分毫!”
扎木英珠道:“想必殿下也听过,忠仆不事二主,如果属下轻易就被殿下收买,想必殿下也不会看重属下了!再说属下这条命是将军给的,不忠于他又忠于谁呢?好了,殿下,时候不早,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属下告退!”
话落,纵身便往皇宫方向而去。
北堂野看着扎木英珠消失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呢喃道:“呵,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