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之中,一切都无所遁形,若坦格利安家族成员的身体、俗称的真龙血脉中真有力量,那么——待火焰吞没伊蒙身体之时,便是这种力量释放之刻!
……
火势迅速蔓延,舔上了伊蒙的衣角,有蒙受其恩德的守夜人开始暗暗垂泪甚至哭泣起来,而梅丽珊卓则眯起眼睛,注意力前所未有地集中起来。
几秒后,她眼皮一跳。
来了!
火舌舔上伊蒙学士身体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清晰可察的魔力波动便从火葬堆中弥漫开来。伊蒙学士毕竟不是巫师,也没接受过操控非凡力量的训练,这股魔力说不上强大或精纯,但却意外地给梅丽珊卓一股熟悉感。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青春年少时。数十年前,当自己的领路人、那位深不可测的高阶红神祭祀如天神降世般出现在面前,将她从奴隶中挑出来选为学徒,并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展示光之王赐予的本领时,她体验到的便是这种感觉。
艾格猜得没错,坦格利安的血中,真的有力量!
但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场中正猛烈进行着的燃烧反应可不会因为梅丽珊卓已经得到了答案而停止。刚刚引起魔力波动的是伊蒙学士脸上被烧掉的汗毛,而要知道——此刻正在火堆中的,可是这位坦格利安的整个身体,连皮带骨,有血有肉,一根毛都没少!
几次心跳过后,火焰蔓延包裹住整个柴堆,点着了伊蒙学士身上仍穿着的衣物。待皮毛、布料飞快燃尽化为飞灰,老人的躯干开始直接接受炙烤,半分钟后,已故的黑城堡学士便被火焰彻底吞没,成了一根人形的柴火。
伴随着皮肉和脂肪燃烧的气味,之前那道微弱的魔力波动像爆炸一样猛然加强,眨眼间增强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就像在沙漠中求生的幸存者,明明只想要几滴水活命,却挖出了一口强劲有力的地下泉,水流喷涌而出,瞬间形成了一片湖泊!眨眼间,整个黑城堡的场院、仿佛天地之间都被这股气息给淹没,惊讶很快变成惊吓,梅丽珊卓自学成以来头一回被震惊到手足无措,恍惚之间,她甚至感觉她所信仰的神祗——光之王拉赫洛亲临黑城堡,悬浮在半空中静静地俯视着一帮穿黑衣的凡人,散布祂的力量和恩泽!
抬头一瞧,灰蒙蒙的天空中当然空无一物,唯有漫天被热浪驱赶开或正飞快融化的雪花。愣神片刻,女巫才忽然意识到,眼下自己该做的,不是震惊,而是尽快利用这股力量,别任由它们飘散稀释,就此白白浪费掉!
暗暗施法,女巫开始开始汲取空气中那股澎湃却无主的魔力。火焰越烧越旺,热意很快将围着的守夜人士兵都逼退了一步,伴随着加大火势的,是像涌泉般不断喷薄而出的巨量魔力,其量很快加大到足以令任何巫师都心痛的程度……这么巨量的魔力,因为拥有者已经死亡而无法操控的原因,只能漫无目的地向四面八方逸散,九成九都消散在长城冰冷的空气中,只有一小部分能被自己汲取并化为己用。
如果能再靠近火堆一点,乃至走入火中触摸到伊蒙学士的遗体,那该有多好!
理智帮助女巫强压下疯狂的念头,而事实很快也证明:其实无论怎么做都无所谓。
梅丽珊卓这些天本就没消耗法力,体内魔力几乎全满的情况下忽然面对这状若取之不尽的能量——就像沙漠中的幸存者,不管前一刻有多渴,多么恨不得喝干这世上的水,但真被忽然间冒出的湖泊浸泡,依旧得考虑别被淹死。
梅丽珊卓是幸运的,至少魔力的湖泊淹不死人,而她也知道该怎么在其中“游泳”。先是奢侈地不惜代价修复了自己先前被异鬼一发冰矛强行打断施法导致反噬引起的隐伤,然后又往自己体内包括指甲乃至头发这样的部位都储满了魔力,最后实在没法了,她才开始往身外物——颈间项链上镶着的那一大块红色晶石里填塞。
天可怜见,这条项链可不是为派这个用场而准备的。它原本的功能,是不间断地在这个魔力稀薄的世界里吸收游离的能量并储存起来,在主人受到外伤、毒害或是施展强力法术魔力不济时提供额外或救命所需的后备法力。魔法晶石不是一次性用品,却很少能接受来自外界的法力填充——法师们自己的魔力往往都不够用,怎么可能还反哺给身外物?
往日里每积累下一点魔力都会被主人贪婪地取走的红宝石,今天却被不断灌注,直到发红发烫,再接受多一丝魔力都会炸裂的程度。
做完这一切,“幸存者”不仅自己喝饱,就连随身携带的瓶瓶罐罐都已经满了。可那个正在焚烧一名百岁坦格利安的火葬堆,却依然像不要钱一般向外喷吐着魔力。
(快停下!让我收集保存这位坦格利安的躯体和血液,待到关键时刻……便是取之不竭的补魔或施法材料,在这场冰与火的战争中必能建立奇功!)
梅丽珊卓在内心呐喊着,但她很清楚,若真的干出当众破坏葬礼、将伊蒙尸体制成施法材料这种事来,长城必然再无她立足之地。常人眼中无所不能的红袍女,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堆渐渐燃烧到最旺状态,无助地望着够她积年累月施法的巨量魔力,喷涌而出,飘散回归天地间。
最令她难过的是,现场甚至没有第二人能感受到这股力量,与她一同见证这场奇迹,分担这份心痛。
是这样吗?
她不甘地环视现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新任守夜人总司令、预言之子身上。这些魔力反正也要浪费,还不如用它们来变点戏法,干点有意义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