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程怀弼特立独行的姿态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路上的行人对他指指点点,满是好奇。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却反而越是能够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程怀弼又是斗笠又是黑纱,甚至连平时常穿的衣服都换了个彻底,为的就是遮掩身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结果却万没想到,他的这副装扮在别人的眼中竟然是这么地拉风、怪异,让凡是见到他的路人都忍不住想要透过斗笠上的黑纱一睹隐藏在下面的真容。
到了知味轩的门前时,李丰满与根福站在门前静静地等丰程怀弼一步一步地挪到近前。
“这两个混蛋,总算还有些良心,还知道在门口候着本将军。”
程怀弼心中多少有些欣慰,这一路行来心中所积攒下的怨念也稍稍缓解了一些,他加急走了两步,艰难地走到李丰满与根福的身边,正要开口埋怨两句,却见李丰满冲他轻轻一笑,很有诚意地说道:
“程兄弟,其实刚出门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了,你既然腿脚不便,完全没有必要跟我们一起步行过来,就算你不能骑马,上下马车也不方便,但是你完全可以让程迁儿背你过来啊对不对,反正也就这两步远的距离,累不着他。”
程怀弼脸色一黑,你个马后炮,老子这都走到门口了你才说还有个毛用?如果你真有心,直接让根福来背我岂不是更加方便?
不用说,这两个混蛋,明摆着就是在看他的笑话。
没良心啊没良心,老子这么难堪出行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护卫你的安全?
“嗯,少爷说得对!”根福很没有立场地点头应和,然后很不解地看着程怀弼道:“其实吧,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强撑着,鹿戏就是要四肢协调俯身而行,你这样一点儿也不自然。”
程怀弼撇了撇嘴,你个傻大个知道个锤锤,老子可是个要脸的人,打死也不会像条狗一样地趴在地上行走,这是原则问题,绝不妥协!
“刚才我家少爷说了,人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你之所以一直打不过我,就是因为顾忌太多,自尊心太强,把自己的脸面看得太重,这样不行,不利于你对鹿戏的修行理解,不利于你变得更加强大,所以少爷让我来帮帮你!”
神特么人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
老子不用你帮!
程怀弼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身子急速后撤想要离李丰满与根福远一点儿,但是根福却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欺身而上,一抬手,刷的一下就把程怀弼头上的斗笠拍飞。
程怀弼身子一僵,感觉周围有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脸上,很羞耻。
还好,为了防止斗笠会被大风吹落,程怀弼在头戴斗笠的同时,脸上还蒙上了一块黑色的丝由遮住了大半张脸,总算是没有露脸,还有救。
“程老三!你赖皮!”根福看到程怀弼脸上竟然蒙着面,呆愣了片刻,瞬时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欺骗,猛地冲着程怀弼吼了一嗓子。
程怀弼直接懵逼,我怎么赖皮了?老子有说过要跟你玩掀斗笠的游戏吗?
要说赖皮的话,明明是你们少爷在耍无赖好不好,明知道本将军身子一方便还非要叫人家出来,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根福,你还愣着做什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位程公子赖好也曾救过本老爷的性命,咱们可千万不能忘恩负义,一定要帮他早点儿恢复正常!”
李丰满站在旁边适时插话,在程怀弼倍感绝望的目光中抬手一指程怀弼脸上的蒙面黑巾,轻声向根福吩咐道:“快去把那块遮羞布给扯下来!”
“我去!李承德,你来真的?!”
看到根福二话不说就向自己扑来,程怀弼顿时就急了,转身就跑,同时还不忘气急败坏指着李丰满的鼻子高声威胁道:“李承德,快点儿让这傻小子住手,否则老子真翻脸啦!我告诉你,我发起疯来连我自己都怕,再不住手的话,老子就是拼着不要脸也要狠揍你一顿!”
李丰满抬头望天,表示什么也没听到。
对于程怀弼的威胁,他丝毫都没放在心上,想要揍他,那也要等这厮先过得了根福这一关才行!再说,程老三要是真不想要脸的话,脸上还蒙块破布做什么,装饰吗?
狠话谁都会说,但要能够做得到才行。
一如李丰满所料,程怀弼嘴上叫得凶残,四条腿却跑得比狗还快,在根福的强势压迫下,他终于不再强撑着用双脚走路,彻底伏下身来变成了一头人形雄鹿,身子灵活得一批。
左躲右闪,就是不肯与根福正面硬怼,他心里明镜一样,根福现在已经熊戏大成,若不是最近正在跟王朝学习什么新本领,可能猿戏都练上了。
现在与根福硬杠,连身子都直不起来的程怀弼没有丝毫胜算。
“程老三!有本事你别跑,是真汉子的话就真刀真枪跟我打一场!”
根福追得有些辛苦,他与程怀弼的实力本就相差无几,程怀弼一心要躲,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就拿他没有半点儿办法。
“有本事你别追,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程怀弼也不示弱,高声反击:“等老子的鹿戏练成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丰满这个时候突然出声叫住根福,道:“行了根福,就是现在!”
根福会意,追打程怀弼的身形一止,站直身形,脸上露出一脸和善的憨笑。
弯身,拱手,一个罗圈揖视见四方,而后扯着嗓门儿高声向周围看热闹的路人招呼道:“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知味轩今日开业大酬宾啦啊!所有菜品免费试尝,所有用餐的宾客都有一份精美小菜赠送,欢迎诸位进店品尝啦!”
程怀弼直接懵逼。
这是在做什么?招揽客人,迎来送往?
根福啊,天生神力啊,比他程某人还要牛批一点点的绝世猛将,竟然站在大街上巧笑嫣然地招揽客人?
跌不跌份儿,丢不丢人?
可是看根福,还是一副甘这如饴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觉得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与他的身手有着极大的不匹配,丢人丢脸什么的感觉,更是不存在。
程怀弼顿时一阵脸红,他刚才竟然跟一个憨货较了半天的劲,感觉好羞耻。
环顾了一下周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已经有数十人聚拢在一起,想来就是刚才他与根福相互追逐打斗的时候吸引来看热闹的路人。
程怀弼顿时脸黑如墨,不由狠狠地瞪了李丰满一眼,这个废太子的良心真是大大的坏了,为了他酒肆里的生意,他竟然把他程怀弼当猴一样耍来耍去,端是不可饶恕!
见程怀弼面色不善地向边边走来,李丰满有点儿心虚地陪了个笑脸,一拍胸脯,慷慨道:“今天的午饭我包了,一会儿程兄弟在小店可以敞开了吃,不限量!”
“一顿饭就想要把我程某人给打发了?”程怀弼冷笑撇嘴,一脸地不屑,“李承德,你把你程爷爷想得也太廉价了!”
说着,程怀弼握紧了拳头,双眸泛着寒冽的冷光,刷的一下伸出三根手指,厉声道:“至少也三顿!否则今天这件事情咱们没完!”
李丰满连连点头应允,解释道:“其实我真的是为了你好,蒙着脸遮着面只会更惹人注意,这里又不是长安城,有几个人能认出你来?真的,让根福揭了你头上的斗笠全是为你着想,揽客什么的,只是顺带。”
程怀弼不屑地撇了撇嘴,我信了你的邪!
看到已经陆续有客人被吸引入店,李丰满不再与程怀弼闲聊,回身迈入店门。
十余天没来,店里的生意竟一下冷清了不少,刚刚李丰满与根福到了店门前,看到店里面竟然只有两三桌的食客,与刚开业那几天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怎么了,店里面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