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候府。
崔志、卢兆阳、郑光祖、王万乘等七人齐至,面色阴沉晦暗,好像有人欠了他们几百万钱不还一样。
“几位公子,老朽再说一遍,我家老爷还在宫中,尚未归来,你们就别再这耗着了,趁着天还没黑,请回吧。若实在有要事,明天再来也是不迟。”
老富贵儿守在耳房的门前,看着这七大世家派出来的几个代表,头有点儿疼。
他还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看七人的脸色,不用想也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多半是来找麻烦的。
难道是老爷答应他们的事情没有办成,这些人是来讨债来了?
想到后院厢房里装了十几间房子的财物,老富贵儿板着一张老脸,现在钱已入袋,想要再掏出来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无妨,我们不着急。”崔志的举止还保持着一个士族最基本的风度,冲老富贵儿拱了拱手,道:“老管家不必管我们,这里是安平候的新府,安平候总归是要回来的,我们就在这慢慢候着就是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卢兆阳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崔志的话音方落,他就甩起了脸子,抬手指着老富贵儿的鼻子嚷嚷道:“老东西,别再这里碍眼,我等到你们府上来作客是你们的荣幸,你在这里推三阻四的,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让我等呆在这里?”
老富贵儿神色一沉,冷冷地瞥了卢兆阳一眼,不卑不亢道:“卢公子说笑了,老朽只是不想让几位在此白等罢了。而且,我候府新立,许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齐当,便是茶水都有些供应不足,深怕会怠慢了几位贵客。”
卢兆阳极为烦躁,不耐地冲着老富贵儿摆了摆手,“我说了,用不着你在这里自作多情,这里也不用你来侍候,赶紧给我滚!今天若是不见着李丰那厮,我们绝不离开!”
“卢兄!”崔志高唤了一声,收住卢兆阳,厉声道:“注意你的言辞,莫要丢了你们范阳卢氏的脸面!”
卢兆阳一声冷哼,把脸别过一边不再多言。
崔志起身冲老富贵儿拱手道歉道:“兆阳兄年轻气盛,言语无状,还望老管家莫要放在心上。所谓客随主便,老管家不必太过刻意迁就我等。
崔某还是那句话,今日我等必须要面见安平候,老管家就莫要在这里招呼了,且去忙别的事情去吧。”
几个人中,只有崔志年长一些,而且身高体胖,颇有几分威严。七大世家虽然多有龌龊,不过眼下这七人之中,不觉之间已是以崔志为首。
老富贵儿微点了点头,这还像是一句人话,淡声道:“既然如此,那几位贵客就且在这儿候着吧,待我家老爷回来,定第一时间派人过来知会。”
说完,老富贵儿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他的耐性也被磨得差不多了,既是恶客,那就不必再那么客气。
“去吩咐一声,偏厅里的茶水不必再续,只在门口留一人守着就好。”到了后宅,老富贵儿直接向宁远吩咐道:“另外,派几个侍卫在院中守着,莫要让他们在府里随意走动!”
宁远应了一声,轻声问道:“这天色已晚,马上就到了用餐的时辰,要不要给他们也……”
“让他们饿着!我安平候府不待恶客!”老富贵儿轻飘飘地丢出了这么一句。
宁远心中一凛,老管家生气了,连一向最讲究的规矩与待客之道都放在了一边,偏厅里的那几个家伙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把一向好脾气的老管家给惹成了这般模样?
心里有了计较,宁远领命离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偏厅里侍候的下人全都撤下,下人们在离开的时候,随后把桌上原本说得好的茶杯茶壶也给一并取走。
至于点心、干果什么的,也是一样,得罪了府里的老客家,还想有好果子吃,做梦呢。
“岂有此理!”卢兆阳一拍桌子,气急败坏道:“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竟敢如此怠慢我等,好大的胆子!”
剩下的六人全都无语地看了一眼卢兆阳,有些羞于与他为伍。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C数?
范阳卢氏才俊无数,怎么偏偏就派了这么一个草包出来,也不怕折了他们本家的脸面。
“姓卢的,来之前你都不做一点功课吗?”郑光祖没好气地出声道:“那位富贵管家以前可是东宫的总管事,什么场面没见过,他会被你给吓到?方才若不是你对人家无礼再先,现在咱们会受到这般礼遇?”
“说到底,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卢兆阳眉头一挑,不屑地看了郑光祖一眼:“什么东宫管事,不过就是一个下人罢了,跟他客气得着吗?”
“依我看,这就是做贼心虚,想要借故把咱们给逼走。我敢肯定,这事绝对是李丰授意,打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可叹咱们五姓七宗,竟然被一个毫无根底的贱民玩得团团转,一下就被坑去了三千五百万贯钱财!”
崔志接言道:“是不是圈套,待咱们见了李丰一问便知。现在就下论断还言之过早。”
“记住,我等今日前来可不是单纯地为了争口舌之争,几位还是稍安勿躁,现在天色将晚,李丰不可能会被留宿宫中,想来很快就要回来了。”
郑光祖几人点头附和,卢兆阳哼唧了两声也不再多言。
在场的几个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花了五百万贯,结果却成了打酱油的,搁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此次七人齐至,不是家族授意,而是他们自己的意思,为的就是来找李丰满要一个说法,如果能将那五百万贯再要回来一些,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没有茶水,没有点心,没有歌舞小曲,没有一点儿可消磨时间的东西在侧,这等人的滋味实在难熬。
更重要的是,天都快黑了,大家的肚子都饿了,可是这安平候府竟然没有一点儿要管饭的意思。
更过份的是,在他们所在偏厅的隔壁,李府的下人们正吃着赵大赵二兄弟烹制的大锅菜,那叫一个香,热腾腾的香气顺着清风越过院墙缓缓飘到偏厅。
崔志几人闻到之后,更饿了。
外面守门的小厮也有人过来送饭,就当着他们的面,蹲在大门口,一碗大锅菜,两个大馒头,哧溜哧溜那叫一个香甜,咀嚼的声音也是极大,他们坐地小厅里竟也能听一清二楚。
“嗯嗯,好吃!”
“不愧是我家老爷教导出来的弟子,做出得饭菜就是香!”
“哧溜!”“哧溜!”
“吧唧!”“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