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担心打了朱宏彦会引来长孙无忌的怪罪,反正这是在安平候府,就算是把朱宏彦给打残了,他也可以推脱是李丰在胁迫他如此。
反正今日之事,已然惹急了安平候,总得有人出来顶罪给个说法,而朱宏彦这个罪魁祸首,无疑就是最好的出气对象,不把他拉出来,难道还要让他孙某人出来顶缸不成?
很快,朱宏彦就被差役给抬着出了书房,就在当院,将其扣在一张长凳之上,抡起两根执火杖,埋头就打。
李丰满满意点头,同时挥手将老富贵儿示意了一下,令老富贵儿去前院儿将朱良几人带到后院来,一同观赏朱宏彦受刑。
“家主!”
“家主!”
“家主!”
看到朱宏彦竟然也在院中,还被人给死死地按在了长凳之上用木棍捶打着屁股,朱良、朱聪、朱亮三人几乎同时失声叫了出来。
哪怕被人给敲断了双腿,打折了两条臂膀,三个人的脸上也没有显现过现在这般绝望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
家主可是赵国公的人,背景浓厚,素来都只有他惩治别人的份儿,他们何曾见过朱宏彦如此落魄的场面。
心上的信仰在崩塌,原本胸中憋着的那口气似乎也在这一瞬间泄了个干净。他们原还等着家主大发神威带人冲过来救他们于水火,更想着事后也要将安平候还有候府中这些帮凶的四肢全部打断。
现在,梦碎了。
三个人面若死灰,身子瘫软,犹如一摊烂泥。
“啪!”
“啪!”
“啪!”
执火棍一替一下地敲打在朱宏彦的屁股上,声声入肉,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打人的差役是下了狠手。
朱宏彦也算硬气,别看他之前咋呼嚷嚷得厉害,真正挨打的时候,他反而安静了下来,死命地咬着牙,哪怕脸上痛得都渗出了细汗,却也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来。
随后,那些跟安平候府签订好契约的佃农也陆续被候府的下人给带了过来,毫无意外,全都亲眼目睹了朱宏彦被雍州府差役给痛揍的场面。
“咦?挨打的那个人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我去!那不是朱家的家主朱宏彦吗!他竟然也被抓来了!”
原本,这些佃农中有绝大多数都不认得朱宏彦,不过,当候府的下人特意向他们提起,以及个别曾见过朱宏彦面容的佃农在一声声惊呼之后,所有的人也全都如朱良他们三个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院中正在受刑的那个人。
“朱氏的家主都被严惩了,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他们朱家背后有很大的靠山吗,现在不是也一样吃憋受罚?”
“还是东家最有本事,朱家再怎么嚣张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被东家给收拾得屁滚尿流?”
“……”
二十余佃农议论纷纷,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竟一下就安稳了下来,一个个昂着脑袋,面上与有荣焉。
他们这个新东家并不是外界传言那般软弱可欺,跟着这样的东家干活,定然不会受别家的欺负!
三原朱家那么牛逼都得服软,看以后谁还敢再来威胁他们!
很多似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就是这样,喜欢依附强者,主家强,他们跟着也脸上有光,哪怕他们自己的身份地位都没怎么改变,但是在心态上,一种无形的优越感就已悄然上身。
这就是李丰满想要效果。
只要破除了三原朱家在这些佃农心中的威慑,让他们亲眼看到安平候府打朱家家主如打孙子一般,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有怯意。
威逼、胁迫,永远都不如心甘情愿,李丰满就是要让这些佃农真正归心,轻易地不敢生出叛变之心。
而且,李丰满也需要借这些佃农的眼睛与嘴巴,将今日之事传回到三原去,在剩下那些佃农的心中重新竖立安平候府的威严,到时不用老富贵儿再去刻意征召,余下的那些佃农就会主动过来投靠。
眼下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
李丰满轻声向王朝吩咐了一句:“挨打就要有挨打的样子,不出声怎么能行?”
王朝瞬间会意,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新东家了,真特么坏!
弯身从旁边的花坛里拣了块小石子,手指动力,照着朱宏彦的下巴使劲一弹,小石子带着劲风,“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啊!”
骤然受袭,咬紧的牙关松动,瞬时便有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从朱宏彦的喉咙里破嗓而出,把周围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佃农们无有鄙夷地看向朱宏彦,这点儿痛都受不了,这个朱家主也不怎么样嘛。
“到底是大家户的人,这细皮嫩肉的,怕疼一点儿也不奇怪,说实话,老子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老爷被揍呢,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
有人幸灾乐祸,看到朱宏彦这样平日里高高在上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大人物受刑惨叫,心中倍感痛快。
恶人自有恶人磨,你朱家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也有倒霉的时候?
二十棍很快打完,李丰满挥手让人将佃农带走,在孙亦然的陪同下,施然走到了朱宏彦的跟前。
“说说吧,你我本无仇怨,为何无故来寻我安平候府的麻烦?”
朱宏彦抬头怒视着李丰满,狠声道:“自然是受我姐夫赵国公的指使,有本事你去找他的麻烦去啊,你敢吗?!”
“冥顽不灵!”李丰满怜悯地看了朱宏彦一眼,“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敢往赵国公的身上泼脏水,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傻呢?”
“孙大人!”李丰满直起身来,转身看向孙亦然:“三原朱氏一族欺行霸市,嚣张枉法,搅得当地民怨沸腾,也是时候该好好的整治一下了,你说对吗?”
孙亦然也同样怜悯地看了朱宏彦一眼,决然道:“李县候说得不错,下官也早有此意!”
听到二人的对话,朱宏彦瞬时慌得一批,惊声高呼:“不!你们不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