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拜莉实在是难以应对,伯洛戈都想申请去升华炉芯那学习一阵。
很多人穷其一生只能精进一门技术,但伯洛戈是不死者,拥有着漫长的寿命,他有的是时间,将这些技术一一精进。
只要别变成瑟雷那样就好,这个无聊的不死者,把漫长的时光都用在学习些无聊的事情上了,就比如他最近引以为傲的钢管舞。
靠在椅背上,伯洛戈仰起头,思考起书中读到的知识。
在这世界中,一切超凡的源头,神秘的“秘源”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与这世界一同存在的,而那些诡诈的魔鬼,仿佛也是在同一时期出现。
作者试着找到故事的起始点,但很显然,他失败了,实际上炼金术师们对于“秘源”的探求,其本身便是对“秘源”起始的溯源,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人真正触及过。
思考到这里,伯洛戈再次想起那个神秘的存在。
所罗门王。
不止是在书籍中,在拜莉与泰达的口中,伯洛戈也常听他们提起,所罗门王是近代以来最为伟大的炼金术师,距离“秘源”最近的存在。
伯洛戈与这位神秘存在最为接近的一次,则是那场改变了自身命运的战役、圣城之陨。
对于那场战役伯洛戈至今仍在调查中,在成为了秩序局的一员后,他也暗中调查了很多资料,令伯洛戈没想到的是,在秩序局中也有类似阴谋论的存在。
不,也不能说是阴谋论,而是对于异常的种种、妄想的猜测。
除开“一道光”的传闻,伯洛戈还了解到,有人怀疑所罗门王可能真的是最接近“秘源”的炼金术师,他不止是接近“秘源”,甚至说完全触及了“秘源”。
伯洛戈不是炼金术师,对于这些晦涩难懂的知识,也仅仅是看过黄金论述的科普,有人怀疑说,莱茵同盟与科加德尔帝国看似要抢占神圣之城为桥头堡,但实际上他们都是感受到了所罗门王的威胁,选择联手摧毁他。
所罗门王触及了“秘源”,获得了令无数炼金术师为之狂热的“真理”,他超越了所有人,为此所有人都要率先毁灭他。
一切都是有关联的,无形的大网圈禁了所有人。
眼下困扰伯洛戈的纷争,都是源自于七年前的秘密战争,而七年前的秘密战争,又是圣城之陨的延续
那么圣城之陨又是哪场战争的延续呢?
延续自那被深埋的、被人遗忘的、一切尚未开始的年代?
伯洛戈感到微微的冷意爬过身体,他以为自己加入了秩序局,便能完全了解这个诡谲的世界,可事实上是,世界并没有在伯洛戈的眼中清晰多少,反而变得更加神秘起来。
知晓的越多、越是痛苦。
伯洛戈在黄金论述中读到过这样的话,炼金术师将其称作“清醒的痛苦”“知识的诅咒”。
现在伯洛戈多多少少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了。
用力地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伯洛戈觉得这些事也没那么糟,世界上仍有未解的谜团,对于他而言,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这样作为不死者的自己,才能在接下来漫长的岁月里,继续抱有永不熄灭的好奇心。
人活着需要好奇心,又或者说一个目标。
好奇心令人年轻,当一个人失去所有的好奇心时,他也就变成了一具活着的、逐渐腐烂的尸体。
比如不死者俱乐部的各位,他们对于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所做作为也只是为了让空虚的内心稍微充实那么一些。
他们每天都欢乐的不行,可在伯洛戈看来,却有那么几分强颜欢笑的意味,令人看着只感到悲哀。
走出据点小屋,到晚上了,伯洛戈准备去厨房弄些吃的。
帕尔默常说,住在这里最棒的一点是,泰达慷慨地分享出了他的冰箱以及厨房。
厨房内叮叮当当,忙碌声不断,应该是艾缪在忙,她不需要进食,今晚泰达也不在家,伯洛戈想她可能是在给自己做晚餐?
最近伯洛戈和艾缪之间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或者说交易,艾缪会敲门、端着一大盘的食物,伯洛戈则会一边吃她做的东西,陪她聊聊天。
聊的内容上到哲学思考,下到欧泊斯的种种见闻,有时候伯洛戈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道桥梁,将艾缪与人类的世界连接起来。
就此她不再从冰冷的文字中汲取知识,而是由伯洛戈这个活生生的人类讲给她听。
走进厨房,入目的画面令伯洛戈感到有些意外。
艾缪穿着围裙,埋头对着一块蛋糕胚涂着奶油,一边做的同时,她还一边翻看书籍,跟着上面的步骤来。
但很显然,艾缪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她的动作很熟练,只是需要教程来进行确认,在她的摆弄下,一圈漂亮的裱花涂在了蛋糕胚上,将顶部的奶油磨平,又洒上了一些巧克力碎。
她一边做蛋糕一边哼着歌,完成沉浸进了其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伯洛戈的到来,伯洛戈也没有出声,只是靠在门旁,静静地观察着。
这应该是个生日蛋糕,庆祝艾缪自己生日的生日蛋糕。
伯洛戈猜这大概是她的三岁生日?在桌子旁摆着三支蜡烛,这一点还是蛮好猜的。
也就是说,今天是艾缪的生日?她是在三年前的誓言节这一天,诞生了自我的意识,就此朦胧的意识清晰地看到这个世界。
过了一阵,艾缪做完了她的生日蛋糕,蛋糕小巧精致,她眼里的光环在圆形和星型之间来回闪动,绕着桌子走了好几圈,全方位观察自己的作品。
拿起桌子上的三根蜡烛,正当艾缪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插在蛋糕上时,她终于注意到了那站在门后的伯洛戈。
伯洛戈面无表情地看着艾缪,艾缪愣了愣,她故作镇定,但眼中的光环在一瞬间颤抖、弯曲、瘪成了椭圆。
“你你来多久了?”
仗着自己尚需优化的声带,艾缪的声音带着镇定的冷漠。
“从你开始涂奶油时。”
“你为什么不出声呢?这很像偷窥吧?”
“嗯?算吗?只是看你做蛋糕而已,而且,你还蛮投入的,我说话的话,一定会打扰到你吧。”
面对伯洛戈的回答,艾缪低下了头,在气氛陷入死寂时,伯洛戈拿起挂在脖子上的以太流目镜,在他的眼中艾缪的身体明亮了起来,以太高涨、横冲直撞。
“其实你可以释放一下的。”伯洛戈摘下目镜,依旧面无表情。
沉默了几秒后,艾缪发出悲鸣。
“啊啊啊啊!”
伯洛戈能理解这种羞愧的情绪,当做出的行为和平常的自己有着极大的反差时,为了维持自身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个体通常都不愿意这隐藏起来的一面被他人看到。
解决这一困境也很简单,只要做到表里如一就好。
伯洛戈觉得自己就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符合他自己的风格,他为此根本没必要在乎这些。
又比如瑟雷,第一眼看去,他宛如一位优雅的古老贵族,可下一秒他就会抱着钢管跳起舞,亦或是穿着开叉到肚脐的衣服,在吧台后为你调酒。
你觉得瑟雷的形象崩塌了,可在瑟雷看来,他自己的形象就是这样,瑟雷从未崩塌,只是你对瑟雷了解的还不够深而已。
“你在想什么?”
声音从前方传来,艾缪和伯洛戈之间隔着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生日蛋糕。
自从艾缪发出悲鸣后,两人就对而坐下,气氛压抑的就像谈判桌。
“蛮有趣的,你是在为自己庆生吗?”伯洛戈说。
“大大概吧”
艾缪觉得被人发现这一点很羞愧,她甚至不敢直接看伯洛戈,哪怕伯洛戈对此无所谓。
“泰达知道吗?”
伯洛戈好奇地追问道,随着对艾缪的了解,伯洛戈觉得艾缪越像一名真正的人类。
“老师不知道,”艾缪摇摇头,“每年的誓言节,他都会离开的。”
“所以这算是你的秘密吗?”
伯洛戈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是只属于艾缪的秘密、无人知晓,但她似乎忘了这里有了新的租客。
“嗯。”
艾缪点点头。
“可你没有进食的能力,也没有味觉这对你而言,只是个仪式?”
说到这,就像与艾缪共情般,伯洛戈感到有些难过,这个懵懂的生命尽力模仿着人类的种种,就连生日也是如此。
如果艾缪知晓生日的意义,那么她一个人过生日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自己精心制作了生日蛋糕,却无法品尝,伯洛戈讨厌这种无力且悲伤的感觉,可这时,艾缪开口道。
“你要尝尝吗?”
她好奇地看着自己,并把生日蛋糕向自己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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