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闲沉默不语,静静等待。
“冈锋先生可曾与户部薛尚书共事?”怂王问。
李清闲一下愣住,心中疑惑不解,户部薛子辽是邪派上品,自己父亲是文修丰碑,两个人并没有共事过,怂王问这话什么意思?
这种地位的大老,问这种事绝非无的放失。
李清闲立刻回忆之前怂王的话,几乎明说夜卫缺钱,现在又提及户部尚书,那定然是跟钱财有关。
但提自己父亲什么意思?
李清闲沉默良久,道:“先父并未与薛尚书共事,我也从未见过薛尚书。”
“哦……”怂王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又道,“你可与冯侍郎有旧?”
李清闲立刻回忆户部相关官员。
户部一把手是尚书薛子辽。
不算偏尚书,接下来就是左侍郎冯天伦与右侍郎卢开照。
当时元王之子唐恩炫派庞明镜害自己,被困户部街前的时候,周春风找了左侍郎冯天伦出面。
不过冯天伦没有亲自出手,而是派他的手下谢明帮衬一把。
事后听说周春风与冯天伦关系平平,是周春风请另一个朋友帮忙,才让冯天伦出面。
当时在户部街上帮自己的罗井,却走右侍郎卢开照的门路,两人同为南星派。
冯天伦,则是光芒派的人。
自己在户部的人脉,包括之前的酒坊合作,走的也是卢侍郎的门路。
李清闲立刻警醒,仔细回忆夜卫邸报,很快发现,户部两侍郎的内容都有,但冯侍郎的内容越来越多,而卢开照的信息越来越少。
加上怂王的话,形势已经很明显。
冯天伦得势,卢开照失势。
李清闲缓缓道:“我只与卢侍郎见过几面。”
怂王轻声一叹,道:“你也知夜卫正在不断裁撤,连原本最强的斩妖司也被划走,这夜卫啊,愈发难了。前些日子户部考评之后,神都着实热闹了一阵,我本以为,你会在那时候回京。现在,即将入冬,这神都城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李清闲心道所谓热闹是指各官员运作新缺,争抢官位,位子早已经定下,自己现在回神都,确实没位子。
怂王这些话,一说夜卫缺钱,二说夜卫没位子,好像是在委婉表达歉意。
表面上看,怂王的意思是,自己只要给夜卫搞到钱,就有机会安排差事。
但实际上,怂王在说,有人掐住夜卫的经济命脉,来威胁他针对李清闲。
怂王再怂,也是从二品大员,再如何,也是夜卫之长,平时可以怂,但别人直接插手夜卫大员任命,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他需要一个借口干涉这件事,而且需要李清闲解决户部那边。
李清闲明白,这才是对方找自己的目的。
如果自己解决不了这些事,那么,只能顶着副指挥使和巡捕司司都事的空头衔,比在启远城的实权还小。
堂堂夜卫主官,本没必要跟自己说这些,这种事,都需要下面人自己悟。
可怂王近乎把话说明白,立场很明显,想帮,但有心无力。
李清闲道:“掌卫使的教诲,下官铭记在心。只不过,下官前些年一直主持启远城,劳心费力,耽误了修行。这段时间,既然夜卫不忙,我正好抽时间修炼。您也知道,我晋升六品才一年多,正好要研究势局。势局乃是中品的必经之路,需要很长的时间修行。对了,您是否认识天势宗的人?我想从天势宗买一些势局心得书籍。”
怂王道:“我一个粗人,哪里认识天势宗的高人。有空你去黑灯司看看,他们或许跟天势宗相熟。”
“好,那我这就去找郭祥。”
厅堂中静下来,怂王眯着眼,似是打起呼噜。
李清闲又吃了一把大樱桃,辞别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