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穹闻言笑了出声。
他说着,眼波流转,朝下城楼之下的赵准之瞧去。
思虑了片刻,到底没有瞒段怡。
“今日我被那赵准之诈了。他那什么甲乙丙丁的奇怪口令,根本就不是什么破阵之道。而是他瞧出来我知晓我们刚收下竟陵军,磨合不够。”
“是以阵法变幻之间,容易有人行动迟缓,露出破绽来。唐州军气势汹汹……”
段怡鄙视的看向了程穹,“所以你就虚了,立马变幻了阵型,着了人家的道?”
程穹耳根子一红,倒是一脸光明磊落。
“没错,我同你说这些,一是不想赵准之被低估了,二是你不说修整之事,我也得提。今日咱们在富水大败李济,并非只是多下一城这么简单。”
“待驯服了那群兵,李济手中的邓州,唐州,随州,皆入你囊中。”
程穹跟着周道远学了这么多年的兵法之道,并不是徒有虚名。
若搁武林之中,那便是名门之地,正派高徒。
“如今在这山南东道,唯有襄阳同江陵,能与我们一战,已经是三足鼎立之势。”
段怡看着程穹一本正经的侃侃而谈,突然插嘴道,“我有一个疑问,咱们初次对战,瞧你说崔子更那话,也不像个正经人。怎地如此,竟是成了高洁君子?”
程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都是你们衬托得好。”
从前义父周道远性情严肃,大兄是高深莫测的神棍,二哥是周道远的等身小人,他算是最跳脱的,还曾被义父骂皮猴儿。
可自从入了段怡麾下,他那是瓜皮对泼皮。
段怡同情的拍了拍程穹的肩膀,“没有关系,看看你的轻功,不是叫我训出来了。待我想想……”
程穹回想了被蛇漫山遍野追的恐怖往事,火速的摇了摇头,“大可不必,总得有个正常人,同外人打交道,合纵连横。”
他说着,像是方才注意到旁边默不作声的申成似的,唤道,“申刺史!”
申成见他们终于注意身边还有一个大喘气的活人了,松了一口气。
再等久一些,他便已经维持不了一州父母官的体面了。
天知道他刚从温泉池子里出来,头发都还淌着水,再站久些,那就要结冰了。
“老夫乃是朝廷命官,读圣贤书,听圣人言,是绝对不会屈从于逆贼的,你们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申成宁死不从。至于申慧,就当我没有生这个女儿。”
段怡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申成。
“我虽是个土匪山大王,那强抢人也是格调的,起码得是年轻貌美能打架!”
申成老脸一红,他年轻之时,也算得上是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好吗?一想到这里,他忙止住了自己的念头,省得完全被段怡带到沟里去了。
“士可杀不可辱!”申成怒道。
段怡想看傻子一眼看向了申成,“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你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吹着冷风,打着喷嚏,我不是也没有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