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会儿便进了屋,夏晟卿的住处竟难得的雅致,窗沿下摆着好些吐露的蝶兰,除却这清幽的兰香,屋子里还散着阵阵檀木香味儿,桌岸几上一本金刚经和香樟木手串格外显眼。
下人的吃住都要按照宫规用度来操办,分配到的屋子也都不大,夏晟卿虽说是个总管,到底还是下人,地盘自然比不了旁的贵人,但只这窄窄四方天地,却被他布置得井井有条。
“想不到夏总管也喜读佛经?”夏子衿捋顺宫裙坐下,随手就抄起那本金刚经翻看,泛黄的宣纸上描的是簪花小楷,看起来该是女子的字样……
夏晟卿神色自然,双手并在广袖里道:“闲来无事,读来清净清净罢了。”
他虽然是太监,嗓音却不似旁的净身过的公公那般尖细拔高,竟难得的有些温润好听,加上夏晟卿面如冠玉,一双眼眸如子夜寒星,肌肤竟比女子还要细腻上几分。
夏子衿这样凑近了看,只觉得他长得真是好看,平白做了太监倒是可惜了,若是当年没有那意外,恐怕今日也是个令女子趋之若鹜的俏郎君。
“公主为何这样看着奴才?”夏晟卿不明所以,这个宫外回来的公主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呢,皇帝女儿众多,可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特别。
“无事……方才走神了。”夏子衿微微咳嗽了一声,眼睛瞥向别处。
夏子衿这一瞥,却被那软塌上随意摆放的青黑色方鼎药瓶给吸引住了,她眉头一动,心中已然腹疑起来。
那种方鼎药瓶她前世在林润玉那儿见过,虽然装药的盒子看起来不太起眼,却是个稀罕玩意儿,据说取材珍贵,价值万金,只要一丁点儿就能让伤疤复原得完好如初。
夏晟卿再怎么在圣前得脸,也不过是个下人,怎会有如此珍贵的药物?她细细地看了两眼那药瓶,现瓶口磨损得厉害,想来是日日用着的。
夏子衿悱恻莫晦,名贵药材,加上他身上的血腥气,看来这个夏晟卿也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她心道,上一世栽在林润玉那禽兽手上,这一世以为嫁个太监安稳便罢,但倘若她这步棋是错的,那么又是否能安稳如初?
“公主,你今日那番……意欲何为?奴才愚笨,不知公主用意,您是金枝玉叶,配公子王孙方好,奴才残躯,只怕是委屈了公主。”
夏子衿暗自思量之时,却听见夏晟卿开口,他拘着身子,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那脊背却挺得笔直,不似寻常太监佝偻谄媚的样子。
“夏总管何需妄自菲薄,你救了父皇,也就是救了这江山,本公主嫁你有何不可?”夏子衿一边滴水不漏地说道,一边缓缓起身,迈步走进他。
她一步一步靠近夏晟卿,他身上的血腥气息越浓郁地钻进她的鼻子里。
夏子衿眼珠一转,手悄悄把手肘上挂着的披帛往地上拽了拽,往前一踏,便实实地踩住了那披帛,整个人往前扑过去。
“啊!”夏子衿装作惊讶,小声呼喊了一声,直直就往夏晟卿身上扑了上去。
夏晟卿站得近,在夏子衿的身体落过来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玩味,却是稍纵即逝,任由着她把自己扑倒在地上。
夏子衿在扑下去的时候,膝盖装作不经意地往他胯下一顶,整个人双手撑地,两张脸只有薄薄一张纸的距离。
“公主……”
夏晟卿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吐气时的热意喷薄在她小巧如玉的耳垂上,有些痒痒的。
她感受着膝盖上的触感, 那想象中的物体并不存在,夏晟卿的胯下的确是空无一物。
夏子衿心里呼了一口气,看来是她重生一回太过敏感,想多了呢。皇宫里这么多双眼睛,如果这个夏晟卿真的是假太监,那么早就会被现了吧!
“夏总管,真是抱歉!”夏子衿露出一丝窘迫的笑容,却忘了两个人现在贴的近,这一转头,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夏子衿星芒一样的双眸近在咫尺,仿佛一个深邃的漩涡,能把人吸入其中。
“公主……”夏晟卿出声,身上的女子幽香清冽,一丝一缕地在他的鼻尖萦绕,他眼神波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子衿被他的声音唤回了神智,这才现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是有些……暧昧……
她蹭地从夏晟卿身上爬起来,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摆,脸上爬上了一丝尴尬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