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润玉是太子的一条臂膀,他私吞赈灾银也是太子授意。若是夏子衿无罪,那么着治水失利的罪责就得林润玉全力承担。他可不想平白失去一个助理,若是折了夏子衿能保下林润玉,这样的买卖很是合算。
“父皇,请您三思啊!失去皇妹固然让人心痛之至,可是如若皇妹不牺牲,那么天下何以安定!父皇何以安稳!百姓何以安心!”
太子大义凌然道,眼神里却不带一丝的情感,皇家之中,亲情是最无用的东西,与权利和利益相比,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明圣帝瞪大了眼睛,在听见了天下这个字眼之事,有一瞬间的颤抖。
是啊,天下,这天下才是他毕生的追求掌握。夏子衿固然是他的骨肉,可他有那么多的儿女,又有哪一个比天下江山更为重要呢?
明圣帝颓然地坐在龙椅之上,没有言,却已然是默认了牺牲夏子衿的事实。
“皇上三思啊!”
柳家父子拜地哀求着,却依旧于事无补,在这个人人明哲保身的朝堂,朝臣们或是冷眼旁观,或是沉默箴言,只有三人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
“罢了,朕答应便是。”明圣帝沉声对都督道,眼前划过了柳妃的面容,有一瞬间的不忍,却很快被江山大义压了下去。
“臣等,谢主隆恩!”
江南都督与各州长叩拜谢着,太子与林王也皆是松了一口气。
柳家父子恍若雷劈,安祁捏起拳头要愤然出声,却被柳相卿生生按住胳膊,他们柳家终究是不够强大,保不下公主,再多做口舌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传明珠公主吧。”
明圣帝声音十分疲惫,他挥手示意小夏子下去办,揉着眉心,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帝王者成事万千,要以江山为重。
夏子衿在侍卫推开金銮殿大门而进的刹那,看见了满朝文武投视而来的目光。
有惋惜的,有沉默的,有幸灾乐祸的。
她冷眼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眼光,心中的不怠与那一丁点的期盼在昨夜已经化为乌有,这些可憎的面孔,令她深感厌恶。
“儿臣,拜见父皇。”
夏子衿麻木地看着高台之上这个自己称作父皇的男人,忽的觉得有些好笑起来,这个权利至上的男人,大概从不会感到孤独吧?那硬邦邦的龙椅和玉玺,才是他最坚实可靠的东西。
“子衿……”明圣帝看了一眼依旧波澜不惊的夏子衿,却有些抱歉了起来,她是这样一个独特的女儿,可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牺牲她了。
“小夏子该是已经和你说明了。”明圣帝道,“江南了瘟疫,天神已经震怒,为了百姓和天下,子衿,委屈你了。”
委屈你了。
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让夏子衿一下子噎住,她抬起眼瞳,毫无情绪地看了一眼明圣帝与周遭朝臣,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
“皇妹放肆!金殿之上,怎容你这样随意!”太子出声呵斥道,对于夏子衿知道自己即将没命还能笑出声来的行大感怪异。
夏子衿自顾自地笑着,也不理会群臣与明圣帝难看的脸色,待到笑够了,才缓缓冲明圣帝福了福身子,说道:“子衿斗胆,敢问犯了何错要以死祭天?”
江南都督瞪着眼睛,冷哼一声,拱手道:“明珠公主,你妄断灾情,触怒上天,害死多少无辜百姓,又怎敢问何罪之有?”
夏子衿挺直着背脊,镇定自若地看向都督,脸上的坚毅之色竟是分毫不弱。
“本公主写的方案没有丝毫的错漏!庄子的天下篇中记载道,‘昔者,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通四夷九州也’,说明解决水患的要务在于疏通与驱流。本公主建议填内湖,种柏树,通河道,建水坝,此四举乃治水良方,试问,何错之有?”
明圣帝抿嘴不语,他瞧了一眼浑身透露着自信神色的夏子衿,选择了适时的沉默,将话题抛给江南都督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