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王世子大婚的尽头刚刚过去,上京城里头似乎也是被这盛大的喜事感染了一般,人人面上都带上了几分喜庆。
这日,柏林街的面疙瘩早点摊子上,正浓浓地冒着白花花的热气,摊主将长过胳膊一截的长杆捞勺伸进滚烫的水锅里,捞起了一勺个个指甲盖大小的面疙瘩,抖动竹捞勺,沥干水分,便可以将面疙瘩盛入瓷碗之中,淋上麻油与香菜末蒜末若干,再拌上几滴鲜红的辣椒油,最后撒上白芝麻,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面疙瘩早点便出炉了。
“客官,您的早点来嘞!”
伙计小二将做好的面疙瘩端上了坐在木桌上等待的一名中年男子面前,再配上一碗热乎乎的大骨汤,顿时香气四溢,令人味蕾大增。
“哎哟喂,白大哥!你也在这块吃面疙瘩呢?”
中年男子正伸筷子夹了一块面疙瘩放入口中咀嚼,却听得面前有人唤他,抬起头来看,确是这柏林街上的百事通李博文,他也乐呵呵地和李博文打了声招呼,邀他一同用早点。
“白大哥,小弟我瞧着你今日来面色红润,想来生活该是顺风顺水啊!”伙计小二很快便给他端上来一碗面疙瘩,李博文从签筒里抽了红木筷子,探头深深嗅了一口喷香的雾气,便埋头哧溜哧溜地吃起了面疙瘩。
“哎,这前两日我家小姐才刚刚出嫁不是,虽说是个侧妃,到底也算得上世子娘娘了,我家老爷喜结亲家,自然也不亏待咱们这些下人,这不,人人都赏了好些东西,你大哥我运气那是顶顶的好,足足领了十两银子的赏钱!”这名面带喜色的白姓中年男子正是礼部尚书白显仁府上的一名家丁,名叫白贵海,白府便在柏林街的上街道,离这个面疙瘩早点摊子不过百八十步的距离。
“那小弟可要好好贺喜贺喜白大哥了!”李博文夹着筷子,拱手乐呵呵道,“不过你们府里头那位夫人不是向来吝啬,怎的这一回却也不拦着你们老爷这么大手笔赏人?”
白贵海喝了一口香浓的大骨汤,爽快地哈出一声气,抬手道:“她算什么夫人嘛,从前不过是府里头一个媚里狐哨的姨娘,平日里行事便也改不了一副小家子气,比起咱们白府从前的那位正儿八经的夫人相比可差得远了去了。”
李博文鞠着肩膀,也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嚼了几下面疙瘩,忽地凑近了白贵海耳边,小声说道:“不过,你们原先的那位白夫人,是死得蹊跷极了,小弟我可是听说了,当年白夫人撒手人寰,可都是这顶替着上位的刘氏一手所做。”
白贵海吃着面疙瘩的手听得这句话吓得一抖,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偷听,才压低了声音道:“老弟,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可不敢再别人面前胡诌了去,如今的夫人刘氏可是个泼辣的,若是让她知晓有人议论于她,怕是要搅闹好一阵!”
李博文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又夹了一块面疙瘩含在嘴里,烫得呼气道:“嗨,小弟我可没有胡诌,如今这上京城里怕是都传开了去,再说了,我这百事通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白贵海一听,顿时也起了兴趣,连忙挪着凳子靠近李博文,催促道:“老弟既然知道这辛秘之事,便快说给我听听,我这被你吊起了胃口,心里可直痒痒!”
“既然如此,小弟我也不吝啬口水,便与你说道说道。”李博文喝下一大口骨头汤,缓缓开口,“话说这十几年前,与白尚书伉俪情深的白夫人在生产之时忽然之间便产下一名死胎撒手人寰,产婆一口咬定是怀孕的月份里白夫人气血不足,胎儿的脑袋卡在产道里出不来,产婆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胎儿从产道里头弄出来,只是这胎儿憋在产道里太久,生出来之后已经活活给憋死了,白夫人郁郁哭喊,自己也是下身大出血,没过一个时辰也跟着去了,是也不是?”
白贵海连连点头,白夫人死的那天,老爷抱着浑身是血的夫人冰冷的尸体在产房里坐了一天一夜,这对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至此天各一方,他们这些下人都是忍不住潸然泪下,更不用说老爷自己内心的凄凉苦楚。
“只是这又与刘氏有何干系?”他不解地问道。
“人人都相信了那产婆所言,以为白夫人是意外而死,之后的刘氏便成功用温柔乡抚慰了白大人一颗冰冷破碎的心,这才成功上位。只是白大人却不知,如今的枕边人才是真真正正害死他妻的杀人凶手呐!”
李博文说到此处,又陡然停下,开始吃起了面疙瘩,急得白贵海是直晃着他的胳膊,差一些撒了一桌子。
“老弟,你这说话别只说一半,快快快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