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父亲将娘一纸休书赶回了刘家!”
白娉婷此刻坐在绣面锦缎披盖的桌旁,素手一拍桌案,整个人便站了起来。
“是啊大小姐!昨日老爷将夫人唤到了他和已故白夫人的屋子里头,过了半个时辰便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奴婢们以为只是夫妻两个拌嘴吵架,却不想,当天晚上老爷便叫了刘家的人将夫人给接回去了!”
前来禀报的人是刘氏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此刻在林王府中,还指望着白娉婷能够回去救刘氏一程。
白娉婷搅弄着手中的方帕子,前几日她依稀听到过一些关于刘氏与当年白夫人之死的传闻,当时她正忙着将林润玉从黄尘烟的房里给抢过来,就并未太上心,想着事情过了这么些年,自己的娘也是个厉害角色,想必很快便能应付过去。
却不想竟然会闹得这样严重!
“大小姐,您快回白府去劝劝老爷吧,夫人这一走,可是全上京的人都是在看着笑话呢!”丫鬟道。
白娉婷咬着唇瓣,却摇了摇头,她在白府里也有十几年,最是清楚自己父亲的这个脾气,他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能劝得动的!
“若是贸然回白家劝说父亲,怕是不妥……”白娉婷用青葱般的指头在桌上扣动着,眼中思绪转动。
如今之计,唯有找一个能够镇得住白显仁的人,才有挽回的一线生机。倘若刘氏当真成了被夫家一纸休书送回娘家的弃妇,只怕她从今以后在人前也会白白低人一等。
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生!
白娉婷心中思量着,忽地想到了一个人,阴霾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亮了起来,冲着门外的小厮喊到:“莱安,收拾一下,本妃要进宫一趟!”
寿康宫的正殿之中,太后端着参茶小口地嗦呷着,热汤的茶汤色泽金黄浓郁,一看便是上等的老参所泡。
“你这丫头许久也不来看哀家的,今日怎的有闲心了?”太后慢悠悠地撇开着瓷杯里的茶沫,抬起头来看了白娉婷一眼。
“姑妈,不是婷儿不尽孝心,只是日日要替世子爷打点府里,总是不得空,还望姑妈莫要怪罪才是。”白娉婷柔声道,心里揣着刘氏的事,隐约也有些急躁着。
太后呷着参茶笑了一声,心中又怎会不清楚白娉婷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她一个世子侧妃,根本没有当家主母打点宅院的权利,又何来不得空之说。
“有什么事便说来,哀家见不得这样拐弯抹角的。”太后放下瓷杯,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端坐着问道。
白娉婷讪讪地笑了笑,偷偷瞄一眼太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于是沉下眸子,叹了口气道:“姑妈,婷儿也不是有意要来劳烦姑妈,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兹事体大,婷儿不得不来求您啊!”
她委委屈屈地挪得离太后近了些,缓缓开口道:“您在宫中颐养天年,不明白这宫外头的动静,昨日里,父亲竟一纸休书将母亲给休了,连日送回了刘家!”
太后一听,眉头也是皱了起来,白显仁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平日里做事她也看在眼里,是稳重无疑的,忽然之间休妻这样的莽撞之举,倒不像他平日所为。
“你父亲他可曾说过什么?与你母亲有何争辩?”
白娉婷眼珠子转了转,咬着唇瓣摇头道:“婷儿不知,只是父亲听信了小人的谗言,以为母亲是害死白夫人的凶手,才这般生气。”
“姑母,您可一定要劝劝父亲啊!父亲此番作为,且不说影响了他在朝中的声望,退一步看,一个宅子怎能没有女主人,母亲这一走,白府怕是上下都不能安生的!”
太后拨弄着指甲上灿金雕镧镶红宝石的长尖护甲,暗暗有了几分打算,那个刘氏她是见过的,一副小家子气的面孔,即便白显仁折了她重新娶一门,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休妻是小,白显仁的名声却大,若无缘无故废了刘氏,让皇长子一派的人借机生事,便不大好了。
“姑妈……”白娉婷见太后未曾搭话,以为她是不打算插手此事,不由得有些急切起来。
“侄女求求您了,您就帮帮母亲吧!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会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父亲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了外头的贱民几句谗言,竟就不管不顾地休妻,此事若是在大莱宣扬开开,岂不是人人都要学了去了!”她言之凿凿,仿佛大义凛然一般,跪在太后面前一双眼睛含屈带冤,为刘氏愤愤不平。